珍惜

下着雨的傍晚，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你还记得原来搞财务的田润芹吗？”

“有印象，个子不高，瘦瘦的。”

“她有多大年纪？”

“六几年的，跟王霞玩得挺好，那时她们俩经常猫在一起聊天。怎么了？”

“他儿子死了。”

“谁说的？”

“我路过市区家属院，看到一大堆人乱哄哄的围在一起，警车、急救车都在那，一打听，竟然是她儿子跳楼了。”

雨，越下越急，半敞的窗户里吹来令人有点寒意的风，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我无心再呆在办公室加班，匆匆关灯走人。

我想起了田润芹，想起了有关她和她家孩子的往事。

2000年，因为种种原因，我调到一个新部门工作。就是在这里，我得以近距离的接触到跟我并不在同一部门的田润芹（因为她比我大，就叫她田姐吧）。因为她的好闺蜜王霞（我平时叫她霞姐）跟我在同一间办公室坐对桌，田姐经常会来找她聊天。

她们俩很要好，彼此间有很多相似点和共同的爱好。譬如，都是六十年代生人，都喜欢买衣服，都迷上了炒股，老公都是不求上进的普通员工，还有一点，她们都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男孩。

与一般的女人们不同的是，她们两姐妹谈论最多的是服装、股票和老公，孩子只是偶尔会插进来的话题。

“我家小泽两岁多就没人带，爷爷奶奶在湖北，我爸妈也靠不住，找的保姆也不行，一抱孩子就哭，真不知那些年怎么过来的。”

“后来把孩子放她爷爷奶奶家，都说好了，到上小学再接回来。可小泽刚走了一天，我在家就哭着闹着让沈锋给接回来。沈锋说你这人贱不贱呀，前两天还埋怨我爸妈不给看孩子，现在前脚刚走你又不乐意了。”

“孩子从湖北回来以来，就一直是我带着了。”

这是田姐谈到的有关孩子的话题。看得出来，年幼的小泽还是深受妈妈喜爱的。

“跟他说多少遍了，算数要打草稿，他就是不听，每次都直接写答案，一写就错，恨死你！”

“现在，我对孩子教育不感兴趣。他的脾气跟他爸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从来不给我惹麻烦。”

“放假就在我妈那，他不太乱跑，这孩子挺好管的。”

这应该是上小学后的小泽，一个内向、乖巧，有一点点倔的小男孩。因为省心，田姐已经不是太关注他了。

而所有关于小泽的记忆，也就止于此了。2001年，我调离了那个小城，再也没有见过田姐，也没听到关于她家孩子的信息。当然，我自始至终并没有见到过小泽本人。

15年过去了，田姐应该快50岁了，我的孩子长大了，她的孩子也成人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循着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这条无数人走过的老路在城市里谋生活，直到一天天老去。

让人无法想象的是，这15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泽走丢了。那个瘦弱、矮小，不爱说话的小男孩（我想象的样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抉择，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是一气之下轻生？还是忧郁缠身难堪重负一念绝尘？

我不得而知，也猜不出来。

愿每一个生命都被温柔以待，愿每一段人生都可以蓦然回首。珍惜每一天，愿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