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嘘,秘密
图片来自网络列车即将到站,各位乘客请注意。阿言摘下耳机,缠绕成一团放进兜里。
抬头瞟了眼地铁指示牌,确定方向正确了才放心踏过地铁门的地缝。没办法,老是坐上反方向地铁的她硬逼着自己养成了这个谨慎的习惯。
想到习惯,阿言不由自主的偏头向后看去,身后什么也没有,有一瞬间,阿言多少是期待能在身后看到那个眉眼忧郁的男孩,然后冲她肆意的笑...
阿言是个文静的孩子,但她自己不这么想,所以果断蹑手蹑脚爬到顶楼上天台去吹吹凤。
胆子不小啊,课间跑这来。吓了她一跳,回头找这个声音。
天台的楼梯口那藏着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阳光正好斜斜打过去,头发铺满了细碎的光影。
这头发有些营养不良。
阿言不敢去看刘海下的眼睛,转作去看微黄的泛着光的头发。
像是被揭穿自己的胆大妄为,阿言不争气的选择跑路,逃也似的下楼。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阿言偏头望向身后的沐川。很多年后都忘不了那个坐在台阶面无表情的男孩,头发泛着光。
阿言还是安静的待着,好奇台阶上的男孩就忍不住去打听了。那个瘦瘦高高,头发黄黄的沐川啊,刚转学过来不到一学期又转走了。他们班的女生看了她一眼,阿言有些心虚。
一年后,阿言埋头走进教室,刚坐下就被同桌拽过去,笑嘻嘻俯身过来,诺,新来的小帅哥,快瞅瞅。鄙视她一眼,还是诚实的偏头往后看去,还是一头营养不良的头发,忧郁的眼睛被眼睑覆盖,半张脸都埋在手肘里。
他咋又回来了,为了谁吗?有一种预感他们会相识一场,这个奇怪的想法冒出来。
阿言脑子有些短路了,紧接着又是一阵自嘲。没看见身边陈月的脸色有些不对。
阿言被罚了,这还是头一回,谁让那天早上看着沐川在前面,就鬼使神差的减速跟在后面。真是没出息!阿言气恼自己舍不得这背影不肯越过去,结果迟到了。那天同时被罚的有陈月,张浩,还有沐川。一人打扫一排,阿言还没和他打过招呼,怕尴尬就决定默默打扫完开溜。
沐川直接上手就洒水过来,胆子还是大啊,不好好打扫,还想跑。
还较上劲了你。阿言反攻回去,
好好的打扫,两人都打闹去了。阿言并不恼,甚至有些高兴他还记得自己。
奇怪的是阿言和沐川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很快熟络起来。兴许是性格合得来,阿言自个儿琢磨着。
阿言是个认真的孩子,但最近不老实了,课堂上会时不时偏头回望,总要装得不经意的去偷偷看某个人。不经世事的孩子大多行为都是遵从内心的,阿言不明白,但就是忍不住去回头,总想知道他在干嘛,有没有认真听课?还是在睡觉?想去看那头不营养的毛发是扬起还是垂下?尽管会有偶尔撞上那双透着狡黠的眼睛,还能一脸平静的装作在看他后脑勺的黑板,那个反应机警的阿言都佩服自己。
那段时间,至今回忆起来,阿言都只记得与他有关的记忆。人的记忆都是很奇怪的,总是会不自主的选择性记忆,往往深刻的时常想起的会记得清晰无比,像放映电影每一帧都要刻在脑子里,平淡无聊的记忆或者不愿意留存的记忆就会尘封在角落,积满灰尘,也许永远都找不回来。
阿言突然决定去教室午休,夏天的麦城被烈日灼烧的滚滚发烫,她认为吃完午饭就往学校赶总比下午一点半烈日当空来的凉快,嗯,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就开始行动了。
正好,阿言气喘吁吁坐在位置上一刻钟不到,沐川来了。
空荡荡的教室,窗外边的槐树枝繁叶茂的向老教学楼张开臂膀,树后墙角的凉风沿着通道簌簌挤进来,撞的槐树枝七荤八素的摇晃几下。
光影正好打在阿言手臂上,还有,对面正趴在桌上听半只耳机浅睡的沐川身上,脸上,睫毛上...影子斑驳混杂着光晕,随着树枝摇曳在人身上不断游离,反而莹亮的泛着光。
听着另外半只耳机清唱的音乐,阿言看得有些呆了,竟忘了要闭眼午休。
眼看着要升入毕业班,越来越多的学霸们纷纷跑来教室用功,教室三三两两的学生越来越多,阿言只能叹叹气,坐在角落插着耳机听歌。沐川午休睡不好索性改晚些到学校了,这下阿言更发愁了。
沐川都和张浩们一堆朋友结伴回家,阿言走的很快,但常常被陈月拖着慢慢走,想想能正大光明看看他的背影,身体诚实的减速了。不远不近的十米距离,既能看见对方,也能化解不用打招呼的尴尬,沐川回头看见我便会挥挥手问候。
偶尔会有沐川凑上来跟着一起走,阿言会打趣,被他揶揄就会和他闹,而同行的朋友低头偷笑。这样的相处方式,好像原本自己就有泼皮玩闹的男孩子性格,只是自己没发觉?还是因为阿言只有放下女孩子的扭捏,跟他称兄道弟的豪爽洒脱才能相处自然?阿言没问过自己。
一路打闹到分岔口,沐川道别,朋友一脸探索质问的口吻:这是男朋友吧?阿言的脸皮莫名燥热了。
那一阵子,好像都和沐川一起,但又好像没有。
常常在路口不期而遇就一同拌嘴打闹,其实是阿言用了好几个早晨摸索出的最佳时间;
聊得尽兴了就会躲在教室最后一排继续聊;要么换位置坐一块聊天;沐川话不太多,就听我说有的没的,倒是听得认真,偶尔会低笑两声,在配合问我:然后呢。
沐川篮球其实打的不好,个子高反而明显了他肢体僵硬,可他还是喜欢,老在下午空闲就跑去打。不是为了练习,只是为了解闷。
和她聊天的时候说着,阿言不管,继续调侃他球技不好不是没面子的事。和沐川斗嘴的机灵劲怕是阿言最伶牙俐齿的表现了,沐川笑了笑,白了她一眼。
有一回沐川生日,阿言送了一个许愿瓶,偷偷在瓶子里的几个小纸卷里写了几个字,能将说不出口的心意用哑谜的方式悄悄送出去,已经是阿言最大的让步了。
为了不让他轻易得到,阿言恶作剧的将礼物盒子装满泡沫屑塞进去,想象他打开礼物的瞬间,刚好客厅有风,满客厅的泡沫雨是什么样的场面,阿言笑得直不起腰,这样他就不会发现瓶子里的纸卷了吧,她暗暗思忖。
结果第二天果然被臭脸的沐川一顿痛骂,说是收拾了一晚上的泡沫。待到阿言生日时,他同样回送了她一个许愿瓶,可惜,阿言拆完所有的纸卷,一个字也没有。
七夕那晚大家都盼着晚自习早点结束,最后几分钟个个都是磨拳接掌的要按奈不住冲出教室,铃声一响,嚷嚷着要约会的男生们都兴奋的挤在走道上,一时间教室水泄不通,交通阻塞。
沐川和阿言的距离不远,阿言正低头掏包里的东西,被拍了肩膀抬头看正是沐川,诺,阿言,帮我拿给陈月吧,谢啦。接过那封带着些彩色的信签纸,折叠成三角状,阿言默默拉上了书包的拉链,点点头。
图片来自网络其实,沐川和陈月认识,比和阿言认识的还早。
其实,阿言知道,但陈月没说她就没问。
其实,阿言知道那是什么信,尽管可以打开,但没有必要了。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独自走在半道的阿言被浇透了,合着那场自我多情的臆想浇透了,包括那件没送出去的白色T恤。后来阿言送个了个子高高的表弟,穿上挺好看。
期末成绩下来了,阿言考出自己水平以下的成绩,老师的警醒,父母的责备,毕业前的压力接踵而至。阿言有些想笑,这场独角戏也该是时候收场了。
有些情感投注了,要想收回的确很难,就像沐川每天还是那个位置瞌睡、眯着眼听课,尴尬又赤裸的提醒你;有些误会就是你把暧昧当做爱情来尝,等尝到苦涩的时候便是你满身伤痕的时候;甚至还有他一脸笑容的看着你,而你要保持清醒收拾好自己的一厢情愿,满不在乎的跟他称兄道弟。
阿言渐渐用认真学习给自己和沐川加一个横亘,调整了上学、下课时间,不再去操场看他打球,大多守在桌前埋在书堆里。沐川也开始骑单车上学,这下更不会相遇了,阿言还是会失落,会偶尔想想他。
沐川不知道阿言的疏离,看见她就会追上去一掌拍过去;偶尔会在她面前提起陈月的事,眼神里都有着闪烁的光;高三了还是会打篮球打游戏,依旧那般一脸从容淡定。
毕业后才知道,沐川和陈月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了。
填志愿那天,沐川发来QQ。
你志愿填的哪?
四川吧,挺想去成都看看。你呢?
沿海吧,去北方走走。
嗯,挺好的。
阿言最终还是没有寄出那封打算毕业表白的情书,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的情书。
后来,我去了北方沿海的一座城市上大学,而他去了成都。
再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没有谁能做到笑着轻言放弃,只是没有说出口的暗恋如何发芽,如何开花那都是我自己的事,该怎么收拾这场自作多情的剧情也是我自己的事。
可能是觉得丢脸吧,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却不痛不痒的坚持了五年,阿言下着结论。
或许并没有那么久,只是回忆的时间里好像都是那些嬉笑打闹的日子,就会以为那是那段经历的全部。
暗恋就是这样,暗恋的他在记忆里不断被想起,不断被修饰,时间长了就美化成心目中理想的样子,来弥补那些遗失错过的美好。也许,该是庆幸,当年没有说出口的秘密,如今成了回忆里青春的美好。
不知不觉,地铁站到了,阿言整了整头发,下车,出站,上班。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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