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青栀看了杜衡一眼,也不理他与那鬼将的话,自顾自要将这个故事讲完:“因此他死前满腔怨愤,死后怨灵不散,盘踞于此。也有传言吕宋山不时现身的鬼兵,正是追随他而来。”
郎古不禁感慨展青栀的有始有终不为外界所动,他咳了一声,复又蹲在那鬼将身前,正要开口,那鬼将却阖目闭口,一副全然不欲理会他的样子。
郎古嗨了一声,干脆坐下来,要跟他磕个究竟,只是他这边怎么聒噪,那鬼将也未睁眼看他一眼。
这一番功夫下来,颇耗了些时间,却毫无进展。
杨居隐看了看天色上前止了郎古道:“天色不早了,我等尚要赶路,不宜在此再多加逗留了。此事也在与共司职责之内,先将他带回去再慢慢查问吧。”
郎古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招呼后面的人上来动手,展青栀却走近来道“我来罢”。
展青栀握着流光瓶,站到那鬼将身前。亓玠见她过来收剑立在一旁,看她将那流光瓶对准鬼将。
“何人负你,你自该去找他讨回来。”展青栀顿了顿,“可迁怒于人却是情理不通,若是今日打从此过的是寻常百姓,岂不是枉送性命?有错当必承。”
那鬼将睁开了眼,不理她的话,却是看了展青栀一眼道:“姑娘与我,颇为投意,若还有下次会面,当与姑娘长谈。”
展青栀闻言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睛,似是不知该如何应答,求助似的看了眼亓玠。
亓玠便替她一抱拳答道:“阁下倒是旷达洒脱之人,想来应与青栀有几分共见。万望阁下莫再伤及无辜,他日有缘再会,自可漫谈一二。”
展青栀嗯了一声以表肯定,那鬼将却笑了笑,又阖上双目。展青栀便一手结势口中念咒,流光瓶光芒大盛,渐向那鬼将而去。
便是此时,一股罡风突然出现,从背后直奔展青栀而去。
展青栀反身跳后一步,拔剑而出,亓玠也侧身一转站在展青栀身前,一剑破开那罡风。
“什么人?”杨居隐亦拔刀而出,“戒备!”
与共司众人立时两两相背,握紧兵器,绷紧精神,环顾四周。兆阳弟子也各自结阵。
他们这样戒备,那罡风却再无踪迹,四周一片平静,好似方才那一瞬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展青栀蹙眉思索,略一侧头,眼角余光却瞥见身后景象,流光瓶侧翻在地上,黯淡无光,而本应被笼在流光里的那鬼将,面带疑虑,身旁却赫然有个虚影,正渐渐笼住他。
展青栀执剑回身,直向那虚影处而去。亓玠当即跟上她,也飞身剑指那处。
杨居隐这时也看见了那虚影,一面向那处冲去一面喊道:“回防!”
众人便都变阵,小心翼翼向中间围去。
展青栀的剑眼见要到,那虚影却也不避,电光火石间,竟连同那鬼将的身形在这众目睽睽下赫然消失了。
展青栀的剑失了准,她回身一转在原地站稳,手掌一翻,流光瓶唰的飞回她掌心,翻转几圈又重新流光四溢,凝出了一点光星飞去。
展青栀提剑顺着光星的方向而去,亓玠和杨居隐紧随其后,须臾之间已不见他们身影。郎古只好叫众人聚在一起,不得分散,各自防守一面。
片刻后,却是杨居隐自己回来了。
郎古急忙迎上去:“怎的只有你一人回来?”
杨居隐归刀入鞘:“展姑娘身法迅疾,我追她不上,便同亓玠说好,他自去追,我等探察附近,如有异象自当示警。”
郎古点了点头,安排众人分几队在附近探察。
几队范围有远有近,却也不一会便都零零散散地回来了,都报无甚异象,甚至连一丝诡异气氛皆无,无从查起,只好等展青栀他们回来再议。
众人在原地稍待片刻,便见展青栀并亓玠远远地过来了,二人皆是负剑而行,边走边在低语什么。
“展姑娘,亓少侠。”杨居隐迎上去一抱拳,“可有追到?”
“未曾,”亓玠回以一礼,“我过去时,便只见青栀一人。”
展青栀点了点头,又蹙着眉头摇了摇头:“追倒是追到了,还交了手,可还是让他们跑了。”
“那鬼将受了流光瓶,流光瓶当有所指兆才是。”亓玠道。
展青栀从怀中拿出流光瓶:“诚然。流光所示那鬼将当是往东北方向而去。我怕追去太远,便想着先回来同你们说一声。”
杨居隐点了点头:“展姑娘有心了。”
展青栀抿了下唇,应了声。
“诶这个东西在发光阿,”范子正突然惊呼。
郎古正心里思索着,被他这么一喊惊了一大跳,当即向他手指之处看去,却见他指着的却是展青栀剑柄处坠着的剑穗,那物似玉非玉,不知什么材质,却也算不得稀奇。
“范子正!少给我一惊一乍的,剑穗你没见过是吗,没见过回去仓库里自己翻一堆出来开开眼。”郎古大怒。
范子正往彭謇身后躲了躲,嗫嚅道:“可是……刚才真的在发光……”
“你还说?”郎古作势去抓范子正,吓得范子正立马噤声。
“范先生所言不假,”亓玠突然开口:“方才我去寻青栀时也见到了,那剑穗确有莹莹幽光。待我们走了这许久回来,已是微弱到几不可见。范先生好眼力。”
范子正见有人附和自己,顿感有理,从彭謇身后露出大半个身子挺直了腰,又听亓玠夸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记得展姑娘身上之前似乎并无此物,多看了两眼,这才发觉。”
“范先生真是观察入微,此物先前确实不大容易瞧出来。”亓玠笑道。
“哦?如此便有些奇妙了。却不知这是何物?”郎古也有些好奇,“展姑娘家大业大,莫不是拿了什么法宝做坠子?”
展青栀正解下剑来细看那剑穗,亓玠代她答道:“法宝算不上,不过青栀素爱剔透玲珑之物,凌萦师叔便总找些晶莹奇巧的物件予她。此物想来也应是如此。”
“此物确是师父予我。不过此前从未有过如此先例,师父也未曾交代过。”展青栀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究竟,复又把长剑背于身后:“不过师父所赠之物多有些小心思在里头,想来应无大碍。待我回去问问师父吧。”
此番事了,郎古却忽然想起他被范子正打断的思路,问道:“方才展姑娘说那鬼将往东北方向去了,吕宋山东北处该是何地?”
“云京!”沉默半晌的杨居隐忽然开口,“过了吕宋山脉,便是云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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