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音东上
看海时想你
昨天发现高中同桌半夜访问了我的空间，想来好久也不曾见过她的动态了，于是跑进她空间看了看。
唉，真后悔点进去。我在她的每一条动态下面都发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或是点赞区，或是评论区。那个人藏在我记忆深处，我们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早已经年。
01
他叫x，头脑中第一次闯入这个人是在进入高中一个月后。那时候，我们还是高一，一月一考，班主任也一月换一次座位。那次排座位，我们成了前后桌。
有个晚自习，估摸着他所有的学习任务都已完成，我还在写物理作业，他突然递过来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你物理才考了64分就前两百名了，努把力，物理考到九十多，前几十名的种子选手啊。”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相当自卑的孩子，一收到来自别人的鼓励和认可就心下感动。我按捺住心里翻滚的波涛，给他回:“谢谢你的鼓励和信任啊，好感动啊……（此处省略上百字）认识你们这样的同学，真是幸运啊。”我啰哩吧嗦说了一大堆，忘了他还是个一个月都没打过招呼的人。
他说:“你吓到我了，以后有问题可以来问我。”看到他的话，我才意识到自己表露太多有点尴尬。
02
后来的日子，他倒是真的帮了我很多。他是个傲娇的人，别人问他题目，他还不教的;改完的试卷发下来，别人想借他的试卷对着修改自己的错题，他不让。这是我后来听一个女生讲起的，她说:“x真是讨厌啊，他居然说分数没有他高的人没有资格看他的卷子！”
我心下一惊，觉得他也太冷漠太高傲了些，觉得他那样一个看着谦和绅士的人，怎么对女生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又生出了一种被特别关照的感觉，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却会主动来鼓励我，问我有没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让我这个没有资格的人看他的卷子。
慢慢地，我眼睛开始自带GPS，能够一眼就把他从人群中挑出来;开始偷看他，也开始更认真地学物理，想向他证明什么，想告诉他，我是不会让他看错人，不会辜负他的鼓励的。那时候，我在他面前多了些不自然，想看他，可在他目光投来时，我又会假装平静地把眼神移开。
我不知道他是否发觉我的异样，我怕他发觉，我也怕他没有发觉，我更怕他发觉了却当作没有发觉。
放假的时候，我总会小心翼翼地打开他的聊天对话框，想找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多希望他能来主动找我聊聊天，可是很少。大多数的情况，是我在手机屏幕前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像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把消息发了过去，然后抱着手机心神不宁地等待着。收到回复后就大喜，但是打字的时候会很克制。
我一直在努力，他也一直在学习上给我帮助。高一下学期，我的成绩开始大踏步前进，终于冲进了全校前五十名。看到排名时，我偷偷抹了把眼泪，是激动，也是高兴，你看啊，x,我终于做到啦，我说过不会让你看错人的。
高一期末，要分班了，其实我是个典型的文科生，在总分排名上的每一次突破，都是我费了很大努力跟理科死磕才换来的。班主任劝我学文，我却毅然留了下来，因为这里有他。
03
转眼到了高二，我的总分排名依旧靠前。但自己明显发觉对理科学习越来越吃力，我是靠文科拉的分，可这却是个理科班。
有些数学题物理题，我总是看不懂，老师教了也不会，但他总会用最简单的方法和讲述让我理解。
我在我们那组负责收作业，有天晚自习要收的作业实在太多，我就让我小姐妹帮了一把。
“你看，这是什么?上面有你的名字诶。”她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条，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什么啊？”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又一眼，上面写:“换个心情，好好静静，只为余音，生生世世”。那一刻，突然心有些怦怦地跳，脸竟没出息地红了。那字迹，我认得的。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喜欢我么？是因为我也让他心神不宁么？
“我说余音，你胆子肥了啊，居然背着我偷偷谈恋爱，这是谁写的，你快给我从实招来！”
“你小点声好不好，我发誓我不知道这是谁，再说他又没说什么……”我声音越来越小。
关于这张小纸条的解释，我后来在心里等了很久，却再无后文。再后来我们分开坐了，每次看见我，他都要摸我的头发，带着帅气的笑容，每次我都溜得很快。
我照样自卑，自尊心强的很。那时候我人缘不错，但我只以为大家喜欢我是因为我成绩好。考得好的时候，我接下来一个月都特别开心，在同学们面前都特别有自信;考得差了，我就闷闷地不想说话，不愿和大家打闹，总觉得大家要看不起我了。这样的态度，在他面前也是如此显露的，我觉得他那样优秀的人，你成绩不好都没有资格和他说话。
04
高二的期末考是个分水岭，之后我再没有了自信可言。那次考试，我一退千里，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
暑假时他主动找我聊天，我却显得有些冷淡和心虚，话没说几句，我就说:“不打扰你学习啦，快去写作业吧。”他回了一句:“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暑假过后，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往前冲，我却松懈了，那次期末考凉了我的心，似乎潜意识里总有个小人在和自己说:“你不行，理科真的太难了。”高三明明是最最关键的一年，我却反而没有高一高二努力了，也不再找他问题目。
刚开始他还会来找我，我每次都躲闪着不说话，后来大概他也觉得累了，自己还有梦要追，就没再来找我。我成绩一落千丈，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梦想，死命挣扎过，却再也脱不了漩涡。
我们同在一个班，高三却再无交集，不和对方讲话，不主动打招呼，不嬉闹，不看彼此。他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人，而我低到了尘埃，这就是我俩的差距。
我习惯了在深夜里独自咀嚼过往，那种突然变成陌生人的感觉不断撕扯我，难受到哭时，却又无处可说。
想起刚认识他时，我没有多余心思，消息也发得很坦然:“你喜欢聊天吗？”
“还好吧。”
“诶，我看你空间动态发得好少啊，你不怕你那些老朋友想你啊。”
“不会啦，玩得好的经常联系的。”
“那还蛮好，朋友真的要珍惜，可惜的是有些人终究只能陪你走一程。”我乱扯着。
“嗯。”
没想到两三年后，一语成谶。
05
高考后，在他生日的那个凌晨，我匿名给他发了悄悄话，祝他生日快乐。我还说了很多很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谢谢和一句对不起，我感谢他曾经所有的帮助和鼓励，也遗憾我终是没有资格和优秀的他并肩同行。那么往后余生，愿岁月风平，喜乐无忧，衣襟带花，夙愿得偿。
我说:“昨天在ktv唱歌时，我本想为你唱一首《晴天》，可是你却早早走了。”这是表面的说辞，真正的原因是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有勇气去唱这首歌，虽然那所有的歌词都是我想送给他的。
很长很长的话发了过去，再无回复。我很笃定他知道是我发的，有些细节只有我俩知道，有些话我只在他面前说过。他没有回复，更让我确信他知道是我。
大概那终究只是我一个人在青春里的兵荒马乱吧，终是逃不过无疾而终的。从此我们静静地躺在彼此的联系人列表里，却谁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谁。
高考过后，我们一个去了北方，一个去了南方。后来他的生日，我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却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说句:“x,生日快乐啊。”
我还会经常想起他，却不知道何时会再见到他，也许是明天，也许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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