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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作者: 浅墨非离 | 来源:发表于2017-01-19 14:16 被阅读0次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时至今日,再度回想,仍觉意难平。

    事情大约要从开学的班会说起。

    新一轮的班委竞选,轮到文娱委员职位时,迟迟没有人上,最后是一名男生在室友的起哄下被推了上去。

    犹豫了许久,我还是举手站了上去。

    望着地面,我语气犹疑:“本来我是不想参加竞选的,因为我实在不善与人打交道,但看到新一届班委里面全都是我们宿舍的,觉得应该都比较好相处,所以才站了上来。另外,我一直很想自己排一出舞蹈,虽然我可能没有这个能力。”

    时隔半年,再度忆起,真是一语成谶,早知道当时就使劲夸自己了。

    事后询问室友自己这一番话是否有点不够妥当。

    室友们眼神复杂,一个无奈点头,另一个直白道:“怎么说呢?你这样说话确实有点欠揍啊,既然说不想竞选,又为什么站上去呢?还要提到宿舍,别人说不定会以为你在炫耀,反正我听了是不舒服的。”

    我一脸不安:“那我为什么还是当选了?”

    剩下一名答:“可能你看上去比另一个男生靠谱,实在没有人了。”

    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并且不计较我一口气全部说出心里话。


    我的确想自己排一出舞蹈,这个念头很早就在我脑海中盘旋了,不做一次大概会后悔。

    自己是不适合跳舞的,身形身高限制很大,就算肢体协调,跳起来最多可爱,不会美的。

    但是——不代表不能排出一支好舞蹈。

    我是这么相信的。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末。

    天气还很炎热,可是已经要为十二月中旬的新年晚会准备了。

    那段时间简直走火入魔,吃饭在想,洗澡在想,上床睡觉前在想,闭上眼睛后仍在想,脑海里不停闪过零零碎碎的舞蹈片段,几个动作一眨眼就过了,分外单薄。

    要怎么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舞蹈呢?

    在图书馆,别人或在看书,或在奋笔疾书,我拿着平板在找舞蹈视频,一个一个看过去,一看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晚上;上课时,别人或在认真做笔记,或在玩手机,我在发呆,想着要哪些动作,哪些队形,怎么串起来。一个一个八拍的数,大半节课就过去了。

    想想真是可怕,当初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热情呢?

    都说不清值不值得了。


    其实本来不会这么累的。

    是我自己执意不走寻常路,坚持用自己的智慧编完整场舞蹈,不照搬视频。

    真是有骨气。

    大抵是年少时,在舞蹈上受了很多委屈。

    小学,因为老师轻飘飘一句:“她太矮了。”三年与校舞蹈队无缘,可是我的身高和另一个舞蹈队的女孩最多只差一厘米。

    当时,可怕的发育还没有摧毁一切,我还是很瘦的,无他,长得不讨喜。

    在没有绝对实力前,外形显然更重要,这一点我倒是明白得很早。

    初中,班主任是舞蹈老师,慧眼识英雄,班级艺术节跳舞把我放在了第一排——最靠边。

    但好歹是第一排啊,能挡住第二排第三排的第一排啊。

    我一直对自己的舞蹈有信心,因为在课外班,我硬是艳压群芳,被老师当众表扬过很多次。

    灵气这种东西,向来是天生的,求不来。

    可人事这种东西,就难说了。

    初三的时候,刚组建的校舞蹈队在舞台上大放光彩,表演《秀色》,而我只有在台下观赏的份儿。

    兜兜转转,命运又一次轮回,这一次我居然难以接受。

    大概是因为得到过,所以失去的滋味更加刻骨铭心。

    最可笑的是,我连舞蹈队的面试都不知道。

    没有人通知我。

    犹记得班里一个女孩慢悠悠地对我说:“老师只通知那些跳舞跳得好的人。”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我跳舞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QQ空间里偷偷骂过我!

    高中我再也没有参加过班级艺术节跳舞。但高二和另外三个女孩合作的一分钟肚皮加爵士舞,笑着跳完,那份快乐终身难忘。

    我最擅长的应该是扇子舞,但鬼使神差最后就敲定了爵士舞,加入肚皮舞的元素,道具是帽子和拐杖。

    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高中那两个有灵气的女孩,跳舞很有自己的想法,设计出的舞蹈动作让人眼前一亮,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盗用了。只可惜记忆力太差,只记住了几个。音乐也沿用了当时的。

    我以为,这个舞蹈该是快乐的。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就这样想了一个星期,舞蹈初具模型。

    我兴奋地对室友说:“我打算音乐开头女生独舞,男领舞一见钟情,接着……”噼里啪啦、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大通。

    室友点点头:“听上去不错。”

    我说:“我要加入肚皮舞的元素。”

    室友:“这样啊,我跳过肚皮舞。”

    我大喜过望,室友肤白貌美大长腿,就是我的领舞了!

    其实这个舞蹈剧情模式挺老套的,但当时自己就是信心满满,带有一丝想要证明自己的意味。

    很多事情的开始都不纯粹。

    接下来便是拉人。这件事进行得异常顺利,转眼就有20人,我们班总共33人。

    我以为,人要越多越好,毕竟这是集体活动,人数是班级积极性的最好证明。

    学校要鼓励大家参与,肯定会把人数或者参与比例考虑进评比的。

    身边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事后回想,集体观念害人不浅。

    人数多了并不好组织,时间不好商定,而且每次训练都有人迟到,训练期间大家各说各话,闹哄哄的,怎么喊都不听。看上去练了很多次,但效率不高。

    刚开始自己过于严苛,认为每周都要练四次,工作日每次一小时,周末每次一个半小时。

    没想到才第一个星期六第三次练习,就有一半的人不来。

    明明练习时间是提前一个月就通知的,但同志们还是活动来了该报名就报名,丝毫不犹豫,美名其曰机会少有,不可错过。

    那一天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教。

    男女生跳的动作是不一样的,而且剩下那一半,下次还得再教一次,这次练习等于无效。

    有一瞬间,很想哭。

    练到一半,街舞社的人过来问可不可以借半个场地,他们忘记申请了。

    真是雪上加霜,本来场面就乱,再多几十个人,还练得下去吗?

    最后我还是点了头,大概心里也放弃了这次练习。

    没过多久我就让同学们各自去玩耍,一个人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哭了一个早上。

    犹记得当时屁股冰凉冰凉,一解秋日暑气。

    周日男生全部到齐,女生该缺席的还是缺席,和我的预期完全相反。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回去我就在群里把连翘两次训练的众女生骂了一遍,毫不留情。

    我们班大约是阴盛阳衰。女生们有能力有想法的多,骨子里还都挺骄傲,不会服我,于是要么跟我说没时间,不想再参加,要么给我脸色看。

    那之后,我深刻地意识到,我们班比阿斗还难扶上墙,不会团结。

    而我,机智地把自己玩进了坑里,并且乐呵呵地填上了土。

    这群女生里面有我的室友们。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之后我学乖了,认真反省自身错误,把训练都放到活动少的工作日,减少训练次数和时长,推迟开始的时间。

    但该迟到的女同志还是迟到,该不打招呼翘练习的女同志还是照样我行我素。该玩游戏的男同志们还是练习中途玩到停不下来。

    就可见我多么没有威慑力,同时也多么没有亲和力啊!

    练习就这样懒散到了一审前。

    倒数第二次练习之后,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生留了下来,问我为什么不纠动作,为什么一直在走队形,大家都没什么积极性的样子好担忧啊。

    这可真是为难我了,平生最不会的就是煽情和融入大伙了。

    一个月下来,当初的热情早被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浇得都不敢重燃了。

    但身为文娱委员,身为组织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不知不觉全部落到我一个人头上,班委们关键时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是要做出表率,不能放弃。

    于是在最后一次练习上,当着班长,当着团支书,当着心理委员,体育委员,组织委员,我颤抖地打开手机精心挑选一首英文歌作为背景音乐,语重心长地开始了乱扯。

    我说:“我是在乎结果的,但是显然过程也很重要。希望大家好好珍惜这说不定是最后一次的练习,开开心心的。”

    我自认为没什么效果,因为我话音未落,一个男生问,我播的是什么英文歌……


    一审前,我就发现这个舞蹈最大的缺陷在哪。

    这大概是因为我缺乏经验,选的动作倾向于让所有人都能跳,从没想过要锻炼锻炼祖国未来的花朵。

    动作没有难度起伏,舞蹈观赏性感染力就不高。

    所以一审通过后,我就敲锣打鼓想要把最糟糕的几个动作给改了,企图力挽狂澜一把。

    但大改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终究会引起众怒。

    我是很理解大家的,毕竟学业紧张,课外活动又很多,不想耗费太多精力在这。

    可是我的性子也很倔,做一件事情就想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大约分歧就在,我和大家所认为的好不一样吧。

    二审过后,我又把舞台剧的修改提上日程,惹得民不聊生,阶级矛盾愈演愈烈。

    那段时间,练习结束后,舞台剧的人还要继续留下来,练一个中午,下午紧接着上课。大家的情绪不断恶化。怀疑、争吵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

    当大家都对这个舞蹈的未来没有信心,要怎么坚持下去?当大家一点士气都没有,不想练习也不想听指挥,要怎么组织下去?当大家本应该充满朝气露出快乐的笑容,却一个个像和观众有苦大仇深笑不出来,这个舞蹈要怎么继续下去?

    当其中不乏有之前的好朋友,关系却越来越糟;当本来相安无事的同学变得冷漠相向;当身边为数不多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这么拼,牺牲这么多,最后却是一无所获,怎么办?还能回头吗?

    谁来告诉我?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之后就是大病一场。

    然后我心安理得地翘了一周的练习,在家玩手机打电脑,课能逃就逃。最终我妈一怒之下,把我赶回了学校。撇撇嘴,人家好久都没回家的说,明明家那么近。


    这个舞蹈是我的。

    无论我怎么对大家说,这个舞蹈属于所有人,所以都要用心啊,都无法改变我内心无可救药的骄傲。虽然,我越来越无法掌控它了。

    我从来都不后悔那些修改,那些强硬地让人有些不能理解,甚至把自己逼到绝境的修改。因为,在我看来,它确实越来越好了。

    我一直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别的班级可能不会这么重视这次晚会,而且这是一支较为完善和成熟的舞蹈,就算动作观赏性不会很高,但唬一唬人还是做得到的。

    更何况我们班态度良好,作风端正,每一次审核彩排都是提早到位,反复练习,上场的时候迅速走位,毫不拖拉。

    这么干脆利落简单省事的班级这个时代都不常见吧。

    然而这在感情牌面前并没有什么用。


    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表演的那一刻。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紧张,不安,期待,自信——那些复杂的情绪交织成网,密密麻麻,此生或许都不再有。

    这个舞蹈,从组织,编排,到服装,我一手操办,就是我的孩子。

    舞台上我不停地默念,这是我的舞蹈,骄傲得不可一世。

    我的女领舞,虽然性格躁了点,关键时刻沉不住气了点,但才华还是摆在那,说一通也想得明白,愿意重新振作,为这个舞蹈抛头颅洒热血……虽然之前这个舞蹈就她怀疑得最厉害,但很高兴她最终还是认可了它。

    我的男领舞,虽然一直都充满争议,而且直到最后动作都还是欠缺力量,但总是很虚心,也没有什么怨言,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

    我的舞台剧演员们,慌张过焦虑过,但还是咬牙坚持,中午不能睡觉,晚上不能洗澡,太不容易了。

    还有那些真挚的伙伴们,辛苦了。


    如果没有这一切。

    也不会有后来的夜夜辗转反侧。

    意难平。

    真正难过的时候,原来,是哭不出来的。

    倒是不知要如何发泄了。

    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在意结果?

    我不是圣人君子,没有高尚情操、淡泊情怀。

    我很世俗的。

    更何况,这个节目,不差啊!

    二十个节目,十二个奖项,一个都没拿,分数还在倒数!

    最讽刺的是,我们的创意分是全场最低。

    我们的舞蹈,是我一个一个八拍想过来的。就算学了视频,由于我们的道具,总是要做出各种改动。

    还有我们的舞台剧,会编得这么痛苦就是因为每一个动作都是舞台剧的人自己想出来的!

    我坚持,剧情要跳出来,舞蹈就是舞蹈,于是他们绞尽脑汁,反复修改。

    结果这日日夜夜都做错了么?

    事后追问才知道,晚会的评分规则每一个方面太宽泛,没有具体要求,打分只能跟着评委老师感觉走。

    老师也只有三个,最后还走了两个。评分表上却一直有两个打分记录。不知道最后剩下一个老师的时候,另一个评分从何而来。

    一场晚会,从七点一直到十一点半。前半场分数前两个项目的评分就没有满分的,后半场却几乎都是满分。节目的顺序是组织方安排,不是抽签决定。要知道这个打分随意的时代,0.5分就是咫尺天涯。第一名100分,第二名99.5分,接下来两名都是99分,但一个是二等奖,另一个却是三等奖。

    打分随意到什么地步呢?XX的节目,XX的老师给100分,另一个给95分。压轴出场的组织方的纯舞蹈,评委老师自己带的,出去比过赛拿过奖,于是大笔一挥打了个100分,成了第一名。

    我相信所有的节目都是经过一番汗水一番挣扎后才最终呈现。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一个公正的评比。

    这样的草率,这样的随心所欲任意偏袒。

    叫我如何甘心?!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可我找谁伸张所谓正义呢?

    背后的这一切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吗?

    不。

    很多人知道的比我更彻底,但是,大家都不会说。

    包括我。

    不管是在维护自身利益也好,明哲保身也罢,都不会站出来。

    我们班没有人在组织方,没有人在高层,不能维护自己班利益,起码提前通知提醒一下吗?

    有。

    可是,没有人在乎。

    爸爸急:“你这个性格走到社会上真的寸步难行!不公平怎么了?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这么不能忍吃不了亏以后怎么办?!”

    妈妈气:“哪儿都是这样的!女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谁能告诉我要怎么长大。

    谁知道我有多渴望长大。

    长大到能淡然面对这些事,能平静接受这一切,不再反抗。

    至少,不再痛苦。

    我甚至,希望自己一夕之间长到60岁。

    所谓正义,不过长大

    世界上总有人能接受这一切,利用这一切,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我足够倒霉,就会终其一生这么挣扎下去,痛苦下去,不得解脱。

    谨以此文祭奠如歌岁月。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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