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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星期天(下水文)

那个星期天(下水文)

作者: 玉米老师 | 来源:发表于2021-03-21 11:36 被阅读0次

    【写作背景】

    上周五,上到六年级下册课文《那个星期天》。该文主要写了一个男孩盼着母亲兑现在星期天带他出去游玩的承诺,表现了小男孩由开始时的兴奋期待,到后来由于母亲的一拖再拖而产生的焦急无奈,到最后因母亲没有兑现承诺而感到失望委屈的心理变化过程。文章作者是中国作家、散文家史铁生。被史作家细腻文笔感动,联想到多少母亲在忙忙碌碌中忽略了孩子却浑然不觉啊,又有多少孩子在认真盼望母亲兑现承诺中把委屈深埋心底啊。于是,周末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用同样的题目,从母亲的角度用第一人称写下那天发生的事。除了练笔的需要,还有“亲子沟通”的尝试指引。

    明天就要给孩子们讲评了,翻遍网页却没法找到可用范文,于是斗胆动笔写下从教28年来的第一篇下水作文。

    我和女儿

    《那个星期天》这篇文章,我在备课时就已偷偷落泪了,为自己当年对女儿的诸多亏欠:

    女儿小升初,我也刚好带毕业班,忙忙碌碌中忘了她也需要我的关注,等所有工作结束,在工作餐上才想起远在千里之外女儿的毕业考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女儿初三家长会,我答应她回去参加会议。从得知消息起,她就雀跃着进行各种准备,班级墙报,她全程负责,只为了给妈妈看她有多努力有多上进。可是那天,当我完成所有工作往动车站赶去时,在距动车站一公里处塞车了,我随着蜗牛般的车流一步一步挪动,车站就在眼前,跑过去,肯定赶不及,不跑,也许也来不及。等吧!通了!等我飞奔到检票口时,已经停止检票。因为选择的是傍晚的车,已经没办法改签当天的动车。于是,改了普通火车,一看到学校时间已经错过了家长会。我决定不回去了。电话中,我分明听到了女儿压抑的哭腔:“好的,妈妈,没关系。”那一刻,明显感到心痉挛了。

    人生短短,有多少遗憾,就在转念之间生成,再也无法逆转。

    读《那个星期天》,分明感到那个无声哭泣的小男孩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缩影……

    以下,是下水文全文——

    课文《那个星期天》插图

    【下水文:那个星期天】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从早晨到下午,一直到天色昏暗下去,我一直如陀螺般忙碌着,从儿子的欢呼雀跃期待忙到他绝望中无声哭泣。

    那个星期天,我答应带儿子出去玩。去哪儿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河边,可能是山脚,可能是小公园,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总之我很久之前就答应了,就在那个星期天带他出去玩,这不会错;这是儿子出生后我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答应他的事,肯定不会错。

    记得那是个春天的早晨,阳光明媚。儿子一睁开眼睛,就问我:“妈,今天我们去玩,对吧?”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去,当然去!”儿子听得这话,一骨碌起床穿衣,刷牙洗脸,快快吃饭,一阵小跑,来到正在厨房刷锅洗碗的我身边,仰起小脸,略带喘气说:“妈,走吗?”“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再走。”我回答得很干脆,却头也不抬一下。

    儿子向来相信我,这回听得我肯定的回答,转身就跑了出去。我从厨房小窗口追寻他的身影:他先是站在家门口四处张望着什么,接着弯拔起了小草,拨弄着小花。我放心了,嗯,儿子没跑出去,还是挺乖巧的。洗好碗就带他去玩,毕竟,这是我认真答应了儿子的事情。

    碗洗好了,锅也刷干净了。再往窗外看去,儿子已不在视线之内。嘿,小家伙肯定是玩疯了,追蜻蜓捕蝴蝶去了。也好,趁他在玩,我先去买菜,这样,回来就能直接做饭了,可不能让儿子玩高兴却饿坏了。

    我提着菜篮匆匆出门,前脚刚跨出门槛,冷不丁从旁边墙角跳出了一个人把我拦住了,是儿子,他抓住我的菜篮,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我:“您说了去!”我摸摸他的小脑袋:“等等,买完菜,买完菜就去。”“买完菜马上就去吗?”“嗯。”儿子松开了抓篮子的手。

    买菜回来,远远地,我看见儿子正踏着一块块方砖跳,跳房子,时不时又抬头看着天看着云彩,很兴奋的样子。心里颇有安慰:孩子嘛,什么都能玩,看来也不一定要出去嘛,自家小院也乐趣多多,够他玩一整天的。

    路过儿子身边时,他正蹲在院子的地上,用树枝拨弄着一个蚁穴,然后爬着去找更多的蚁穴,满头的汗水,一身的泥巴。院子里就他一个孩子,没人跟他玩。但他玩得很开心,很着迷,没发现我回来。这太好了,我先悄悄回厨房,把采择好、洗好、切好。

    回到厨房,我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儿子正坐在草从里翻看一本画报,那是一本他看了不知多少回的电影画报。上面有一群比他大的女孩子,一个个都非常漂亮。每次翻看,儿子都喜欢拿过来在我旁边,一会说说自己想象中的他们的家,一会儿又说自己想象她们此刻在干什么,想象她们的兄弟姐妹和她们的父母,想象她们的声音……我笑了,儿子,你好好玩吧,妈妈把菜处理好咱就出发,今天一定让你玩个痛快。

    哎哟,许是分心,许是菜头太硬没把握好力度,我被菜刀切到,手指出血了。疼倒是不疼,但绝不能让儿子看到,上一次我缝补衣服被针扎了一下,渗出了一小滴血,儿子急得哭起来了,边哭边说:“我不要妈妈疼!我不要妈妈疼!”放下菜刀,我回到房间打开柜子,想找一个布条包扎手指。正翻找时,儿子跑进来了:“走吧,您不是说买菜回来就走吗?”我没转身,背对着儿子,慌乱中带着不耐烦:“好啦好啦,没看我正忙呢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太过分了,这该是我有理的事儿吗?我不是答应过了带他去玩的吗?他不是一直在耐心等着我兑现承诺的吗?

    儿子没再说话,但从那一刻起,他就和我寸步不离。整整一个上午他就跟在我的腿底下:

    “去吗?”

    “去吧,走吧,怎么还不走呀?”

    “走吧……”

    他就这样念念叨叨地追在我的腿底下,看着我做完一件事又去做下一件事。我也不知道那天家里从哪里突然冒出那么多事情,怎么也做不完。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情,琐琐碎碎,但每一件都需要我马上处理,根本就停不下来。

    儿子还没有我的腿高,他就这么贴着我走来走去,好几次差点儿被绊倒。每次,我都说:“再等等,再等等,妈妈很快就忙完了。”可是,这一忙就到了午饭时间,儿子没说肚子饿,但我都饿了,他能不饿?快速做好了饭菜。饭桌上,我对儿子说:“下午吧,下午,你睡醒午觉再去。下午,准去!”

    儿子乖乖地睡觉去了,可能一个上午追着我走来走去,他也累坏了,几分钟不到,就睡得沉沉的,还不时说梦话:“好玩,真好玩。”

    趁着儿子睡觉,看着阳光明媚,我把冬衣拿出来,洗洗晒晒。洗完了冬衣,又把这几天换下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拿出来洗。儿子的衣服最难洗了,泥巴啦,草汁啦,菜汁啦,衣领、袖口、衣角,每一个地方都要用力搓洗。不过,感觉挺幸福的,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陪着,这日子多有盼头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洗着衣服,儿子睡醒了,跑了出来:

    “妈,还去吗?”

    “去。”

    “走吧?”

    “洗完衣服。”

    我明显有点心虚了,谁都知道那堆衣服要洗多久。抬头看看天,如果这时候出去,还来得及,还不算晚,还能好好玩一玩。可是,衣服怎么办?晚上天黑,点着灯洗,多费油啊。儿子还小,他应该不知道我洗完衣服就该黄昏了。到时候就说天黑了,下次再带他出去就好了。儿子向来听话,从来不和我闹情绪,今天应该也没事儿,哄一哄就好了。真得感谢老天送给我一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儿子看看我,没再说什么,蹲在我身边,看着我洗。他一声不吭,也什么都不玩,我知道他在渴盼着。我一件一件地搓着衣服,搓衣板上发出清晰的“咔嚓”“咔嚓”声。我想跟儿子说点儿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儿子专注地跟着我晃动的手,一会儿看着盆里的衣服,一会儿看看盆外的衣服,偶尔又抬头看着太阳,一声不吭。

    《那个星期天》课文插图

    院子就这样陷入了寂静,只有我搓衣服的“咔嚓”“咔嚓”声,在那个星期天里显得单调又让人无奈。

    终于到最后一道工序了,我把衣服拧干挂在竹竿上。突然,我发现儿子有点儿不对劲儿,他蹲在洗衣盆边一动也不动,头埋得低低的,小小的肩膀很有节奏地一颤又一颤,天啊,儿子在哭!小小的他在哭,在不出声地哭!

    啊,儿子一定是委屈到了顶点!我分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赶忙扔下手中的衣服胡乱地甩了甩手上的水,过去把儿子拉进我的怀里,一边亲吻着他一边不停地说:“噢,对不起,噢,对不起……”儿子只是哭,无声地哭,什么也没说。

    那个该死的星期天,我本该是带儿子出去的,去哪儿不记得了,但我却清楚地记得,黄昏时分,那个小小的男孩儿蹲在那个又大又重的洗衣盆旁,依偎在母亲怀里,闭上眼睛不再看太阳,也不看他的母亲。那一刻,天上的光线正无可挽回地消逝,一派荒凉。而小男孩儿的母亲——我,呆呆望着天空,一动也不动,任凭泪水肆意奔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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