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最终还是没有和我一起去为妈妈祝寿。我再三邀请,她只是说,我不想去,不愿去。这就是青青,我行我素,桀骜不驯,尽管我是她的上级,但有时也拿她无可奈何。毕境行政力量要屈就在法律的框架下。不过,我还是从心里感到,她才是一个自由魂。
妈妈过生日的那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妈妈擦了她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说,我有愧于你那早去的爹,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管好带好你,可是,现在你都快30了,还没有成个家。我抱不上孙子,那无所谓,可没尽到责任总让我有种负罪感。
我笑嘻嘻地打开一瓶红葡萄酒,给妈妈倒上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我想对妈妈说,happy birthday to you,又恐妈妈再骂我不可救药。我用刀子一下一下将蛋糕切成一块又一块,我举杯说,妈,为您老人家不再背负历史的重担,为我不在承受现实的煎熬,同时也祝您活到100岁,甚至是101岁而干杯!
有时理解这种东西是在一瞬间产生的。
回到杂货店,我见到杨科长正和青青在谈话,这使我吃惊不小,因为在平时,只有我有事到他的门上,而他却很少涉足我的杂货店。
欢迎光临时代街731号尧山杂货店,我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边说边从柜台上顺手取下一盒中华烟。恭喜恭喜,杨科长接过我递上去的烟说道。
喜从何来,我问。
尧山,你还行,半年多来钱没少挣而且名声大振,在时代街上提到你,别人都说你经营有方,而且都怕你三分呢,行,中国下个世纪的一颗商业巨星。
我说杨科长,你骂人可真狠,你千万别糟蹋我,如果你要说我经营有方,我尚且能厚着脸皮默认,可要说在时代街上,都怕我三分,那未免太有点不着边际了吧。
石磊不是住了三个月的院吗?
杨科长当真是三头六臂,消息灵通,这又一次使我涌起了对他的佩服之情。
最近忙些什么?没到下属企业转转吗?我问。
转和不转几乎都一样,没什么意思,杨科长有种明显的烦闷,他又点燃了一支我递给他的烟,我说杨科长,科室工作不
是很好干吗?你怎么显得心烦意乱,心事重重,是和同事顶了嘴,还是被老婆揪了耳朵?
杨科长说尧山科室工作是很好,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嘴里如果没有味,就到下边开个现场会,胃里如果是缺酒就到下边走一走,自己痛快,别人也眼热,可你不知道,官场是腐蚀一切的王水,它能融化掉人的一切,连骨头都不剩!
一个人的生命坐标,不是他自己抉择的,杨科长继续说,是社会,是现实生活强加给我们的。以前我喜欢练健美,我渴望练成健美明星,可是练健美需要充足的睡眠和营养。在家里我要帮太子复习功课,帮爱妃洗衣服做饭。谈到营养,练健美是需大量加强营养的,可是,在整个家庭的预算中,有我那位的穿衣化妆费,有儿子的零食费用,唯独没有我的营养费。
助人为乐,肥了别人,瘦了自己,你挺高尚的。我说。
高尚?高尚,不能练出肌肉,瞧瞧我现在的样子,什么健美明星梦,别人不把我看成是非洲灾民,我便烧高香了,杨科长又点上一支烟,他整个点烟的过程,其他的表情都让我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沧桑感。
我说杨科长,你比我是要胖许多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常乐嘛,你不是常对我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吗?
我觉得这件事很可笑,杨科长也很可笑,以前的我也很可笑,我觉得因为揍扁了石磊那小子,而使我在时代街上名声大振,并因此获得青青的青睐,也很可笑。
我在怀疑,我是否真的患上了青青所说的躁狂抑郁性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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