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提起生二宝,我必须先声明一点,我对生二胎是非常狂热的。
二孩政策放开前,每隔一段时间我的焦虑症就会爆发一次。
“等我们死了,兔子会不会很孤独?”
“你有病吧,人家将来会有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啊!”
“那能一样吗?要是她老公对她不好,孩子气她,她连个说心里话的地方都没有!”
“人家不是还有闺蜜吗?”
“那能一样吗?”
“你给她生个弟弟妹妹就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虽然我和我弟弟没事不联系,见面就互怼,可我知道,要是我有啥不好,除了父母和老公,他肯定是第一个嘴上长大火泡的。
我俩住过我妈同一间房子,都和我妈共用过她的心脏,这交情谁能比得了?
所以,二孩政策一放开,我就开始备孕了。兔爸对二孩的渴望度低于我,但也能接受。兔子呢,格外欢迎弟弟妹妹到来,尤其欢迎弟弟。
嗯,这就是我们要二孩的家庭背景。
此外,我也算是还具备一些生二宝的优势。首先,婆婆鼎立支持我生老二,并准备帮忙带;其次,我家兔子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吃喝拉撒睡全不用我管,学习呢,也基本靠自觉;再次,我和兔爸两个人工作都不忙,兔爸有寒暑假,我的工作也稳定,绝没有因为生二胎被辞退的风险,最重要的是兔爸这个队友不猪,能和我并肩作战。
即使这样,当二嘎子真正到来的时候,我还是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2
备孕的艰难和孕期的苦逼直接跳过吧,时间来到了2017年4月底的某一天,二嘎子发动,我住进了医院。和生兔子时不太一样,前一天中午破的水,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孩子的胎头还在耻骨上方。催产素加倍,很快十指全开,六点半,二嘎子降生。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体质问题,我可能痛阈很高,疼痛并不是第一敌人。同我一起进待产室的美女,早上六点钟已经开三指,疼得直哭,生生疼到晚上六点半和我一起生的,你们自己脑补一下好了。对我来说,生兔子的时候最大的拦路虎是恐惧,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生二嘎子是煎熬,我很淡定,清楚生孩子的整个过程,可是高位破水,全程卧床,无奈上了尿管,很折磨,偏偏胎头又不降。
不管怎么说,顺利生了,母子平安,我心里踏实了,余下的事那还不是轻车熟路。可我很快就被打了脸。
现在让我来简单梳理一下二嘎子出生后我们遭遇的肉体和精神的疼痛。
3
生兔子时,我是妥妥的奶牛,出院第二天就奶如泉涌,所以我对自己是一只奶量充足的大奶牛有迷之自信,可是,梦想中的泉涌从未出现。每到傍晚,二嘎子就化身成一条皮带猴,吊在我身上吃吃吃。我常常坐到全身都僵了,二嘎子一睡着,马上就挣扎着晃悠出来,寻求兔爸的安慰。那些日子,特别佩服创造出“身体好像被掏空”这句话的人。
兔爸几次看不下去,给上了超级无敌大奶瓶,我害怕二嘎子被灌晕,抓紧催奶。猪蹄汤、鲫鱼汤、米酒鸡蛋、通草汤、四红汤……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试不到。加各种催奶群,万能的朋友圈也用上了,心理暗示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我是奶牛呀么大奶牛!
一通折腾下来,半个月都已经过去了,我才第一次有了奶阵,此时二嘎子同学一两肉都没长。
你以为不是奶牛就不会堵奶吗,No!那种折磨绝对比生孩子更酸爽。
4
可以说二嘎子的黄疸那么高很大程度上是饿的,我坚信自己很快就有奶,怕他奶头混淆,不愿意给他吃大奶瓶。出生第五天兔爸带他去抽足跟血,顺便请大夫测了下黄疸,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
二嘎子直接就被送到儿科去了,兔爸给我打电话,我顾不得全家都在,立刻就哭起来了。
兔爸回来接我,见我哭得几乎走不了路还有点诧异,“不就是回去照两天蓝光吗,没啥大事,真的!”
当我裹得跟个熊一样滚回医院的时候,瞥见边上有人怜悯地看着我,估计他们看见我我哭得跟桃似的眼睛,一定以为我们家二嘎子害了天塌下来一样的大病。
兔爸以为我哭两声就好了,可后来才发现,我是来专门负责哭的。
护士在二嘎子脚腕扎液,我哭。
二嘎子戴着眼罩像个大烤鸭一样被送进蓝光箱,我哭。
挤半天奶也挤不出几滴,我哭。
看到朋友发来的消息,我也哭。
所以,一直都是兔爸在照顾二嘎子,而我专业陪哭。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得了产后抑郁症。
5
作为一个农村出来的皮实姑娘(大妈),我真不知道抑郁症是啥玩意儿。当我意识到我可能产后抑郁了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这判断告诉了大兔子。大兔子跟我说:“你能觉出你可能抑郁了就说明你还不重。”后来我哭的时候,他从没给我讲过道理,也从没说过月子里哭对身体不好,就紧紧抱着我。
我那时候看见谁都没好气,其实除了兔爸和婆婆我也看不见谁。二嘎子出生第十一天,我们决定让婆婆先回老家,由兔爸一人照顾我们娘俩,确切地说是娘仨。
没有人阻止我洗头,
没有人阻止我开空调,
没人阻止我吃水果,
我坐着最不像月子的月子,抑郁症竟慢慢好了。
二嘎子满月以后,兔爸上班了,兔子每天回家吃中饭。我的任务是给不会和我互动的二嘎子喂奶、换尿布,他睡了我就做饭。我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要不就拼命对二嘎子讲话。
那时候,我第一次怀疑我要二胎究竟对不对。尤其是看到昔日的朋友们各自精彩着,而我每天顶着个鸟窝头只知道屎尿屁,那种感觉,很像与世隔绝。
6
二嘎子五个月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嗓子有点疼,耳朵里也跟着疼,自己摸了一下,甲状腺有点肿。我对疾病格外敏感,是个能把一朵乌云联想出一场瓢泼大雨的主儿。兔爸下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可能得了甲状腺癌。他立刻出了一脑袋白毛汗,当时医院已经下班了,他马上带我去私人诊所检查,医生判断是炎症。
我俩松了一口气,以为炎症吃两粒消炎药就好了。
第二天去了医院才知道,我有甲亢,要查抗体看是不是桥本,如果是,可能要终生服药。
回来各种百度,垂头丧气。
抗体结果还没出来,我突然发起了高烧,心跳过速。
顾不得等兔爸回来,我一个人抱着二嘎子去医院抽血、做B超,二嘎子也真行,就躺在我边上看医生给我做B超,一声不吭。
最终确诊亚甲炎,好开心,好歹是急性的,不会终生用药。
但亚甲炎的发烧和疼痛真心不好忍受,而且,除了激素没啥好的治疗方法。
我咬牙忍了一个星期,发着烧、喂着奶,
二嘎子陪我躺了一个星期,
已经会坐的孩子躺得不会坐了。
吓得我赶紧请婆婆过来照顾我们。
发烧到第二十五天,我已经瘦到皮包骨,生无可恋。
二嘎子也加了米粉和奶粉,我开始看中医。
足足吃了二十多服草药,我才慢慢缓回来。
据说,高龄二胎妈妈产后甲状腺出问题的很多,大概是因为激素的骤升骤降。
7
病还没有完全好已经开始上班,火急火燎赶回家喂奶,火急火燎赶回去上班。从此,我彻底过上了“白加黑”、“五加二”的日子,白天上班,晚上带娃,周一到周五上班,周六日全天带娃。所有时间都被碎片化,放飞自我,哼哼,只能想想。
虽然说,二嘎子不是睡渣、饭渣,能吃能睡好养活,可我还是有很多次产生过把他从窗户丢出去的冲动。
尤其现在二嘎子大了,我把自己关进小屋,他会不停拍门,你这一秒开门,他下一秒已经爬进来抓起了你的鼠标。
还有,二嘎子最近开始恋奶,随时准备扑倒我,嘬上一阵。
给二嘎子准备辅食也是个费手的事情,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还要考虑到好消化。
人生处处充满了挑战,除了睡觉,其余时间全部鸡飞狗跳。
8
好吧,肉体折磨基本上已经叨叨完了。
精神上的怎么说呢,首先我变成了个怕死的人,前一阵我腰疼,梦见自己得了肾癌。早上爬起来就开始查保险,立刻准备加一份大病保险,我要是真死了,他们爷仨也好活一点啊!
以前,我从来不过问家里的财务,只要我花钱的时候手里有就够了。从2018年1月份开始,我开始记账了,开始学习理财了,看的文章里也有了《如何获得人生的第一个100万》这样的文章了。
在这还得嘚啵嘚啵和兔爸的关系,我那天和他说我俩现在是最亲密的陌生人,他听了乐了,表示赞同。为了方便照顾二嘎子,我们三个住的是兔子的小屋,两个人挤在兔子的小床上,亲密吧,可惜彼此陌生。哄睡二嘎子后我们的对话是这样的:“快睡吧,半夜还得起来喂奶!”“嗯嗯,那我睡了!”马上盖好被子,不出三分钟已经进入了梦乡。
以前,临睡前总会求亲亲求抱抱的我,彻底成了钢铁一般的女汉子,不,纯爷们!
以前认为兔子已经这么大了,有了二宝也不会有啥问题。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二嘎子刚出生时,兔子确实开心得不要不要的。后来,她和我的对话变成了质问:“我们有多久没出去旅游了”,“我们有多久没全家一起看电影了”,“我有多久没和妈妈一起睡了”,“你们为什么每天陪二嘎子而不陪我”?我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论老大有多大,关注也是不能少的。
于是乎,周末的夜晚我是这样度过的,已经12点了,我还在倾听兔小姐的青春期苦闷,同时,大脑高速运转着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还不够,还要如何改进。才刚刚要睡着,二嘎子同学马上求关注,于是赶紧披衣起来。
9
有人可能会说,你唧唧歪歪半天都是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是啊,就是这样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消磨了你的岁月啊!大事你要想听的话也有,就是我五十多岁的时候还要和个青春期小伙子斗智斗勇,六十多岁的时候还要操持儿子的婚礼,可能七十岁的时候还在带娃!
虽然我的口头禅变成了“二胎毁所有”,可我还是得承认,二嘎子带给我们的快乐是毋庸讳言的,三十八岁再从头开始陪伴一个新生命也是妙不可言的,而我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悄悄发出了嫩芽,借着二嘎子的出生,我宛若获得了新生,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我成长。
但是,你必须看到,生孩子养娃也真的是对体力、心智的一场宏大的磨炼,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就将一个小生命擅自带到这世界上,是不负责任的。
所以,如果你问我,愿意再成长一次吗,我可以毫不客气地告诉你,谁想再让我成长一次,我都会大巴掌抡圆了呼他。
钱美静,80后俩宝妈,一个集厨娘、诗人气质于一体的女汉子,离了文字就恐慌,不思考就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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