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到水果萝卜这个名词,把我下了一大跳,以为又是新产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卖菜的大姐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撇着嘴,操着正宗河南口音,告诉我这就是本地种出来的,只不过是大棚里的罢了。
大姐的菜店,就在小区的后门旁边,右拐第一家,原来我是图道近,出门右拐,三下五除二,买了菜就回家,什么事都不耽误。后来熟了,大姐做生意健谈,每次我去了都东问问西问问,知道我的出身后,说难怪你从来不讲价,有时候还多给个块八毛的,原来是个读书人。大姐说到读书人时,一脸的崇敬。
我心里说,我我只是把好的一面给你说了,要是说起那些不能说的事,岂不是吓死你嘛。
河南大姐的菜店,兼卖水果,有时候我嫌水果不新鲜,大姐就会给我使个眼色,等人都走了,从里屋搬出新鲜的让我挑选。经过疫情的艰苦卓绝,我俩的友谊更进一步(别误会,纯友谊)。只要我踏进菜店,喊一声大姐,她马上就问我,今天吃什么,什么菜的结合涨起来了,什么菜的价格降下来了,然后推荐几样我经常买的菜。
菜我随便挑选了一些,二三十块钱吧,又跑到水果摊上,想挑选一两样水果。
现在应季的水果,除了草莓就是菠萝,我却不怎么喜欢,于是,大姐一本正经地给我介绍了这款水果萝卜。
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就经常给我们买萝卜吃,不过那是秋冬季节。“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现在可是初春时节呀!那时候的萝卜,也分白萝卜、青萝卜和心灵美萝卜。这个季节倒是应该吃水萝卜,就是小小的,粉色外皮的,和黄瓜一起凉拌,大名普普通通,就叫凉拌黄瓜水萝卜片。
大姐看我不屑一顾,对她那唾沫横飞的介绍一点情都不领,突然从豆腐旁边操起了一把雪亮的菜刀,吓得我旁边的小媳妇花容失色,躲在我的后面,尖声大叫起来。
菜刀并没有朝我俩这边看过来。大姐挑选了一个水果萝卜,一言不发地走进里屋,先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紧接着就是砍瓜切菜声,当大姐笑盈盈地托着盘子出来时,我们才明白,她要让我亲口尝尝,再做定夺。大姐把盘子伸到我面前,悠扬顿挫地河南腔,就像黄鹂鸟唱歌一样动听。
“尝尝,吃上一口想两口,保证你以后忘不了。”大姐笑着说。
“谢谢,谢谢!”我勉为其难地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脆生生地嚼开了。我想,就凭你大姐这股热情劲,无论萝卜好吃不好吃,我的确是忘不了了。
说实话,的确有一种淡淡的甜味,比我小时候吃的萝卜都甜都好吃。那时候父亲总说,萝卜甜的像鸭梨,我却认为有些抬高它们了。有微微的辣味是真的,哪里有什么甜味呀!
和我同在店里买菜的两个媳妇没有吃,也没有给面子。看着大姐那失落的眼神,我哈哈大笑,嘴里夸着好吃,麻烦大姐去给我挑两个,大姐这才露出了笑容,挑了两个,过秤时还说,回去切开,如果发现有一点糠了,拿一点过来,我再给你换。
付了账,我拎着蔬菜萝卜准备走,又被大姐拉住,说什么让我多吃两块,说什么反正也切开了,店里人又不多,吃完了再走也不迟,耽误不了我做饭。在大姐的盛情难却下,我又吃了一块,看见又有几个人来买菜,我抓住机会告辞了。
回到家里,边做饭边把萝卜洗干净,切成条,放在盘子里,走过去拿一块放进嘴里,走过来再拿一块吃,你别说,这样不知不觉就把一个大萝卜消灭了。还有一个,我又把它洗干净切成条,等媳妇下班回来也品尝品尝。
无独有偶,下班的媳妇也拎回来一大袋子蔬菜,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水果萝卜,乖乖地躺在各种蔬菜中间。媳妇看见餐桌上也有水果萝卜,笑着说,咱俩又买重复了。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在吃这种水果萝卜。我说,如果大家都吃,那就有点麻烦了,媳妇问为啥麻烦,我说,大家都吃,用不了多久,保证涨价。
给萝卜前面硬加上水果两个字,绝对是聪明的商家所为。萝卜还是萝卜,永远也成不了水果。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带着一丝些许的辣味,水果萝卜,就像我们的人生一样,不要计较它是蔬菜还是水果,只要有人喜欢,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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