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啊……”
在寂无人息的夜里,婴儿的哭喊声就显得格外刺耳。女子的气息乱了一瞬,又立刻被收敛好。她将包裹着婴孩的襁褓又裹紧了些,随后腾出左手,咬破食指指尖在女婴眉心上点下一点血红。那泛着微弱灵光的鲜血迅速渗入女婴眉心间销了踪迹。
女子目视着这一切,张了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铁青着脸把话都咽回了肚里。
连赶了快一个星期的路,中途除了寻过几个奶娘让小家伙吃了些吊着口气外,自己竟是滴米未进。饶她是辟谷之身,也经不起这般折腾的。
不知何时,婴儿的啼哭声已渐微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的呼吸声。四周栖在草木里的虫的鸣声愈发清晰瘆人。
女子稍稍松了口气。
已经出了云梦一带,山路也差不多赶完了。很快就可以到达城区了。
一片和谐的叶涛声中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哨音落下的同时,无数黑影自四面八方向她们袭来。
女子双目四下扫过,咬牙喝道:
“雷皇……殿域!”
四周突然亮如白昼,强光灼烧着女子的视网膜,即使如此,女子也没忘了在强光显现前蒙住女婴已经合上的双眼。无数紫雷被强大的灵压拧成细丝,如离弦之箭般划破空气,以女子为中心向外疯狂的碾过敌人。这无疑是碾压性的胜利。可是……女子似是疲惫地闭上了眼,下一刻蓦地睁开,露出的却是一双与先前深棕眸色截然不同的浅紫色的眼眸。
“怒雷。”
女子的声音沉稳、铿将有力。
数道天雷自无星夜幕劈下,落在离女子有一段距离的林海深处。
在反复确认截杀的人已经尽数丧命后,女子终是身形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同时喉间腥甜涌上,女子下意识的用手去捂,却不料呕了一手的鲜血。
女子皱起了秀眉,起身寻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用宽大的袍袖胡乱的抹了把,开口道:“雷泽。”
温和的紫光自她周身泛起,女子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开来,脸上几道细小的新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怀里的婴儿似是也感觉到了什么,咂吧咂吧小嘴睡得更加香甜了。
突然一阵剧痛差点将女子神智撕裂,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隐隐又有绷裂的迹象。女子心中警铃大作,唰地站起来,从腰间乾坤囊取出一张用朱砂画了些奇怪符文的泛黄符纸。这是种高级传送符,传送的距离比普通货色大得多,当然,消耗的灵力也多得多。
“该死……本来是想留到最后保命用的。”
可多拖一秒钟,她们的处境就凶险一分。
女子左手食中二指并起夹住符纸,往上面注了口生气。符纸攸地化灰在半空中圈出一个椭圆。不带半分犹豫,女子闭眼踏入圈。
待到再睁眼时,又是一番光景。
川流不息的车辆,辉煌的霓虹灯,热闹的人群,交纵穿插的现代交通公路网……
一身漆黑古装的女子在这繁华的现代不夜城中显得突兀而格格不入。
好在并没有谁会无聊到去注意某幢高楼上的黑衣人在干什么事。
女子四下张望,清爽的夜风漫来,捎走了几分女子心头的躁意。
忽然,女子的视线停在了另一幢高楼上。那是这座城市规模最大的人民医院。女子沉下眼,不多时便御剑飞到了方才打量的那幢楼前,或者说一间病房的窗外。女子驱动脚下御行的仙剑,像无视了一般径直穿过那层钢化玻璃进入室内。
病房里没有开灯,而且异常安静,只有两个不速之客的呼吸声显得尖锐而不和谐。
只有一张偌大的病床上躺着个在输葡萄糖的女人,她旁边是一张护栏很高的小木床。里面安置着一个新生儿。
这是一对母女。
女子的神色动摇了,良知告诉她不能那么做,可家族血脉中流淌的本能,却终是让她忠诚地执行了“保护”的指令。
女子蹲下身,与原先怀中女婴额头相抵。
“不论是你,是你,还是你,纵使对我族有再造之恩,我还是希望,真的,如果你从来没有存在过该有多好。”
女子把“你”字咬的很重,第一声带着不可察的敬畏,第二声带着疯狂的敌意,第三声带着不可言的忌讳,那么第四声,则带着濒临绝望的狠毒恶意。
女子打了个响指,小木床中的婴孩登时就失了呼吸,而女婴却打了个饱嗝。“孽种……”,女子喃喃到。身体却不自主的走至小木床旁,将里面的尸体捡出,再双手将女婴抱入。
她已经撑不住了。
指尖开始发白,透明,血沿唇角滑下,一呼一吸都像刀绞。
脚边尸体也发白趋向透明,终一俱化作了满房的星星点点。
“对不起,殿下……臣无法看着您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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