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

厨娘 厨娘

“一份章鱼小丸子。”

我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她好像也一样。

不像一些商家，为了拉拢顾客而说个不停，她只是专心的给我做美食，全程没有交流。她从面箱里取出面团，娴熟地揉搓着。一盏小灯，灯光柔和，照亮她的整个摊铺。

晚间的风有些清凉，却又有一丝寒意。我不禁抱紧了双臂，抖抖双腿。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向左挪了挪，使本不大的摊子空出一块地方。摊子不高，我低头勉强可以站进去，靠着锅炉，逐渐有了暖意。

她将揉好的面团放入油锅中，反复煎炸。她穿着单薄，简单的衬衣，没有图案，也没有造型。一条裤子，最普通的直筒裤，加上一双黑色雨鞋，包在裤子外沿。一阵风吹来，额头上飘零下几缕发丝，挡住她的眼睛。她似乎并不在意，继续翻转着面团，直至金黄。

霓虹的晚灯已经初上，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谈话声，喧哗声，吸引了我，却没有影响到她。她不吆喝，也不广告，就这样安静地专心做美食。

她将炸好的丸子按顺序排列好，盛入盒中，夹大把海苔，挤少许番茄酱，洒一些肉松。“番茄酱多放一点。”她听了我的话，有些慌张的去拿番茄酱，又挤上了许多，抬眼看我。

“够了，谢谢。”她听到我的话以后，才放下了番茄酱，松了一口气。我觉得她甚是可爱，模样估摸着有五十几，内心却像小孩一样。她将盒子盖好，取出两根竹签，放入袋子里，扎好结，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这才放心的给我。

我付了钱，准备离开，她突然拦住我。她转身从桌下取出一杯酸梅汁。我有些疑惑，我没有买啊。她有些腼腆，把酸梅汁递给我：“送给你的，谢谢你。”

四周绚烂的灯光照映在她的脸庞上，是那样的温和，光亮。她以最朴素的身份，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生存着，弱小的身躯过于微不足道。我道谢后，骑车离开。骑到不远处，我回头望，她好像还在看着我，笑意盈盈，对我挥动着手。我有些恍惚，看着她的脸，仿佛感受到了最普通、最纯真的幸福。相比在高级酒店吃喝玩乐的人们，她的笑容更加真实。迎面飘来酒店的的油烟味和她身上淡淡的药皂味截然不同，她好像空气里最渺小的浮尘，却又像尘埃里最绚烂的烟火，在安静里有着最勇猛的生命活力。

这个世界虚无缥缈，我已经摸不透世界的本质。世界，真实与虚幻并存，我极度渴望在虚幻里寻找本真，可是厚重的外壳紧紧地将最真实的东西包围，坚硬，撬弄不开。我也曾无数次探求本真，问自己，到底什么是本真，我无法得到答案。无论是从书籍，还是网络，都给不了我最佳的答案。可是，我刚才好像看见了，看见最本真的东西在我面前浮现。她不需要华丽的词藻来表达，也不需要精炼的语言来概括，只是简简单单，从眼底透出的内心的光亮，就已经完全足够说服我自己。

就是她了。

                                    nin 18.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