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为贵③

刘家第二十代孙刘启颛曾是国军暂七师少尉排长，被解放军俘虏后不愿再当兵，就回到了家乡王海子涯村继承祖产。刘启颛身高七尺，络腮胡子，黑红脸膛，膀大腰圆，使得一手好枪。他没事就喜欢打猎，能百步穿杨。半匪半痞，无人敢惹。

父亲刘天星生他弟兄二人，刘启颛是长子，次子刘启顼。老大回家乡的时候，老二还在上师范学校。

刘启颛对父亲刘天星说：“爹，那李家也不算个啥，不就仗着人多吗？我夜里去摸他老营一回，男丁一个不留，那俩小牛我给他牵回来。”

刘天星骂道：“你个鳖孙给我惹事！光你有枪？老李家不同别家，我知道有两杆坡枪，以前土匪厉害时，人家出过力，他弟兄几个老辈传，身上都有功夫，你不是他对手。这一闹，他家肯定日夜防着咱哩！再说杀了人把牛硬抢回来，不得惊动政府？这事得用智取，神不知鬼不觉才叫高。”

过了几个月，李德成父亲看看刘天星没啥动静，心中稍安，白天也敢把那两头小牛拴在大门口晒太阳了。这牛经过快一年的饲养，长得跟母牛一个模样，谁见谁夸奖，说是两头“小嗉袋”。大嗉袋有时哞哞一叫，两个小嗉袋心有灵犀，侧起耳朵细听，像是分辨声音的方向。刘天星有时不经意牵着大嗉袋从村里经过，两头小嗉袋兴奋得围着树桩子转圈。李德成父亲看见了说：“老刘你别勾引它了，它不可能跟你走的。”刘天星嘿嘿一笑：“亲劲儿赶着哩，你忍心它们孤儿寡母的？搁你这儿，好好善待它们。”

李德成的七叔八叔只比自己大五六岁，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干农活儿没劲，只好去放牛拾粪。夏天来了七叔八叔一人牵一头小嗉袋去放牛。

有一天午后，过了饭点七叔八叔也没回来，家人有点慌，心想俩孩子玩疯了，还是在哪睡着了？于是满村子找。刘天星看见了，问：“会不会去亲戚家？我叫大娃儿帮你们找去。”

李德成父亲召集弟兄们，一人往一个地方。亲戚家、常去玩的小孩子家、水井里、西河潭窝、高粱地等一一分派停当，牛的目标大，要远远地看牛的动静。人们还没出发，就听见村西头有个大嗓门在喊：“谁家娃儿淹死了，谁家娃儿淹死了，快去救……”听着少有的变调的哭喊声，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