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玲子下班回到家时,眼前的一幕终于让她的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地板上,玻璃杯,积木,袜子,拖鞋,装水果的餐盘被扔的到处都是,就连沙发上的靠垫也孤零零的躺在客厅角落里。四岁的孩子坐在地板上专心摆弄着积木。玲子看着眼前这个杂乱无章的客厅,先是感到一阵泄气,而后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在胸中燃烧起来。她心想,一切都乱糟糟的,什么都不如意。眼下,这间凌乱的客厅就是自己生活的真实写照了吧?
玲子竭力抑制住怒火,放下包,脱掉外套,靠在了沙发上。东明从厨房里走出来,胸前系着围裙,双手湿漉漉的。他走到衣架旁,两根手指拎起拖鞋。
“累了吧,快把鞋换上。”
玲子一动不动,转身对东明怒目而视。
“你看看,这还像个家吗?我上班已经够累了,你知道我在公司有多少烦心事吗?回到家我只求能好好休息休息。你看看,看看地上,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打扫一下能费多少功夫?”玲子声音逐渐提高,胸前急速起伏着。
东明连忙赔上笑脸,“我不是在做饭吗?马上就齐了,你洗洗手,我们就开饭了。”
说完,东明开始清理地板,收拾屋子。
“做饭做饭,你就知道做饭,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喜欢做饭?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知道我公司一个部门经理发了多少年终奖吗?五十万!恐怕你辈子都没见过五十万长什么样吧?”玲子不依不饶,而且看她说话的气势,也一定会继续发挥下去。
东明一声不吭,兀自弯腰整理着房间。
“烂泥糊不上墙,”玲子又补了一句。
“小点声,大晚上的,别让邻居听到。”东明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人听到。让人家看看我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玲子越说越气。
“哎,好了好了,夫妻两个过日子,彼此迁就一点忍耐一点就过去了,”东明的语气显示出了他惯有的低三下四。
“今天还就过不去了,这种日子我受够了。说起过日子,你可真会过日子。上个月我爸过生日,我让你买两瓶茅台送去,老人家喜欢。你倒好,买了瓶五粮液屁颠屁颠的去了。我还特地跟我爸说生日送他茅台喝,你这让我的脸往哪搁?”
“茅台我去问了,炒得太高,比出厂价高了太多,不值。再说,五粮液也不差呀!”
“差远了,你还别不服气,这就是你身为一个男人的格局,我算是看透你了。还有,前年我姑姑家孩子结婚,我问你随多少分子,你说两千,好,咱就随两千。李东明,我是尊重你才征询你的意见。可现在轮到你表弟结婚你怎么就要随三千呢?是你家亲戚比我家的尊贵?”
“咱现在日子不是好点了吗?多随点也是应该的吧?”
“好,咱先不说这个,就说你妈每次从乡下过来,一住就是几天,什么洗漱用具,生活用品,那一样不是我给置办的。到我爸妈来的时候你怎么就知道省这省那了呢?你问问你的良心,是我家那里对不住你了吗?你家穷,那好,结婚买房子,钱我家出。轮到你家了,让你们花十几万买辆车怎么也扣扣索索像是拿刀在逼你们一样?”
“现在说着些没意思,”东明在沙发另一头坐下,低垂着头,手里还拿着从地上捡起的积木。
“是没意思,这个家就没意思,你就没意思,你也就是个窝囊废。”玲子感受到了东明的抵抗情绪,更加来气了。
“你后悔嫁给我了,是吗?”东明抬起头,盯着玲子,表情中流露出悲怆。
“是的,我后悔了,后悔嫁给你,后悔和你组建家庭,后悔生下孩子,后悔和你之间发生的一切。”玲子没有想到一向顺从的东明也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过分了,郑玲玲?”东明有些生气。
“怎么?还想打人啊?今天李东明你要是不动手你就不是个男人,现在怂你一辈子都怂。”玲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与东明四目相视。
东明慢慢站起身,走进厨房,当他又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玲子看着东明恶狠狠地走过来。她开始害怕了,但她还是不相信东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东明靠上去,一手抓起玲子的头发,猛地将她摁倒在沙发上,紧跟着,举起刀,狠狠地朝玲子头上砍去。锋利的刀刃劈进玲子头颅,发出一声脆响。东明抽出刀,运足力气,又一次朝同一个地方砍过去,接着,又是一刀。客厅里,血浆喷洒的到处都是,玲子脑袋的部分已经是血肉模糊。
“啊……”伴随着尖叫,玲子从沙发上坐起身。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兴许是工作太累了吧。揉揉酸涩的眼睛,她看到,四岁的儿子正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玩着积木,而客厅里凌乱的模样也同梦里的场景如出一辙,她不禁为这奇异的一幕感到唏嘘。
这时,东明从厨房里探出身子,“睡醒啦?快洗洗手,这就开饭啦。”说这句话时,东明一脸轻松愉快的表情,而手里拎着一把菜刀。玲子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
东明钻进厨房。玲子起身开始整理客厅。
吃饭的时候,玲子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到了餐桌上。
“这时给表弟随份子的,可要收好了。”
东明一脸笑意,“老婆辛苦了,来,尝尝这个糖醋排骨,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为你做的。”说着,往玲子碗里夹了一块。
“好吃吗?”东明问。
“好吃。我老公做的饭啥时候难吃过?”玲子脸上绽放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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