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过去,觉得离开母校的30年光阴,过的云淡风轻。有过低落的日子,也有过激昂的时刻。但记忆的蝴蝶还栖息在校园无人的秋千上。风轻轻的翻动书页,夕阳下墨绿的行道树,以及门前半开的花朵。
所谓的遗忘,不过是将这些各色的记忆,洁白的、嫩绿的、金黄的、粉红的……放进心脏的罅隙中,任它们沉淀为一片模糊的影像。在那里,情感的激荡与喧嚣变成了心上无言的花朵,永不盛开,永不凋零。
冬天的河岸,寂冷而又萧条。头顶的太阳,象冰箱里的灯泡。冷冷的,有烟灰色的云雾笼罩着。往事掠过心湖,一圈圈的涟漪散开。
我很惭愧,走进三中,我有一种莫名的内疚。因为我没有考进大学,愧对老师的栽培。那个时候,我的天空是灰暗的,骄傲和自信与我从不沾边。我努力而认真的啃书本,做习题。只是为了对得起父母辛苦为我交的学费。我认真的学,不能说明我学得好。
每天很早我就来到操场上的几棵大杨树下,坚持把还没有开始学的古文先背诵,因为古文难读,要下功夫多,我只好在刚开学时就背诵后边的古文。由于我们是毕业班,老师讲课的进度非常快,为了节省下时间,进行整体复习,平常三节课的内容,都放在一节课来讲,这让我学的非常吃力。
好在老师要求背诵的古文,在他还没有安排的时候,我已经能妥妥的背诵出每一篇了,这让老师一直觉得我记忆力真好。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校园的每一条路都走过无数遍,这里像是城市中的桃源,纯净的月光未曾被纷乱的霓虹掩盖,时光温热,岁月静好,就连那楼道里走出的少年陌生面孔,也不显得遥远与疏离。
那个时候几乎每天都考试,第二天老师就念分数。我只是祈求着今天看见的分数即使不是很美丽,也不要太过狰狞。每次看见老师滔滔不绝地把错题讲了一遍又一遍时,我会昧着良心地点点头。每当这时候,我都不敢抬头看老师脸上惨淡的愁云。
我之所以这么被脱了几层皮,也是因为我考进三中的时候,成绩还不错,直接被分进两个尖子班里。但是我没想到,尖子班里的教学速度快的惊人,老师不管你能接受多少,一个劲的往前赶,这让我整天抬不了头。
同桌的他是一个聪明的阳光男孩,你从来看不到他读书,但是古文英文都能背诵的如行云流水。这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次我考不好,都郁闷纠结,他就笑着宽慰,别着急,慢慢来,我心下暗自着急,本来就学不好,再慢慢学,更学不会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杏花春雨,自身明媚温暖,也染他人衣襟芬芳。多年以后,我竟感激他的温言暖语了。原来那些密不透风的灰色里,也能被绘入明亮的光彩,一笔一画,删改掉我的惶恐与不安。
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人生蹉跎,世事无常,每个人毕生的跋涉无非是追寻稍纵即逝的幸福。而春风得意时,万般锦绣迷人眼,再添一朵芳华也不过如此,惟有冰天雪地,四下茫然,才知一点灯火星辰,也能触动柔肠百转。
象牙塔里的梦,是人生中最纯净的美丽,但也是最快破灭的幻影。我想考大学,心无旁骛。但最终我什么都没考取,多年的学生生涯,以交白卷回报了老师。尽管后来我生活得还不错,可我一直感觉是对不住老师的,对不住我的学校。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这一生竟然和我败下阵来的理科成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因为我在公司是负责财务工作,容不得半点差池。而我喜欢的文字,却养活不了自己。只能作为个人爱好,伴随一生。我妹妹笑我,说前不久去世的数学老师,是给我气死的。
我想,那些明亮的、惆怅的、悸动的、喧嚣的、宁静的、多彩的情感,会随着心脏的跳动,凝成一枚闪亮的星,而那些在生命中来来去去的人,他们赠与的锦衣繁花,春风杨柳,曾明亮了荒凉孤寂的心,蔓延在彼时我初春整个的学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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