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作者: 暮涵 | 来源:发表于2017-01-14 08:45 被阅读113次

    一个人,带着“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的清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一个人。

    小时候,总是在黑夜躺在柴垛上望着星空遐想,都说年少不知愁,但我是知的,大约刚记事的年纪,我就一个人择菜,一个人做饭,然后去村口等父母回家。

    童年是野生的,充满了千奇百怪的想法,在石头和木头上作画,凿木做笔架,把画好的画两端贯轴舒卷......这些母亲都是不允许的,我只能偷偷地进行,但只要母亲一发现,就都会被她毁掉,她见不得我“玩物”,将我儿时的梦想一一扼杀,我很怕她,在我懂得了留白的年纪,理想成了空白。

    长大了,喜欢一个人坐在湖边,湖水是有心事的,我也有。

    十六七岁的时候,读《文化苦旅》,顿感年岁陡增,书的封面上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夕阳的余晖下投下一抹沉静而深沉的影,苍凉,悲壮。一个人单枪匹马在历史的风雨里,几千年踉跄跌宕的路程,把古老深厚的文明和早已遗失的文化符号一一传递给我,满载敦煌文化的车轮似从我身上碾过,道士塔旁凄艳的晚霞多落寞呀。从那时起,我渐渐懂得了一个人行走的力量,以至于爱上了西安,是迷恋。

    后来读三毛的文字,那个高挑着身子,披着长发,携了书和笔漫游世界的女子,那个坚强而孤独的灵魂,把太多人的梦筑在了撒哈拉。“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大抵与相思有关的的文字都是会发光的,一个人的相思,不张扬,却明动,是诗经里的桃花。但是荷西走后,她一个人去最后的岛屿,坐在荷西的坟头,静静地坐一下午;一个人到山洞里去住,山洞里已经按她的幻想摆好了桌椅,铺了电毯,安装了雕花的木门;一个人坐在家里的红毯毛绒沙发里,打开昏黄的灯,用口琴吹一曲《甜蜜的家庭》,一个人去听海,幻想依偎在那个大胡子的怀里。我泪流满面,哭到悲怆。 原来,人,都是单数的,来时是,去时也是。

    越长大越不合群,朋友也少。

    在大学毕业后的两年里,我一个人学格律诗,填词赋。自赏自清欢,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日子,定格了对诗人的情操。诗人,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情愿“梅妻鹤子”,情愿一生“独钓寒江雪”。王维独坐幽篁,时而弹琴时而长啸,一个人的山河岁月,嵇康也是,打铁灌园,生性沉默,见面不说话,盯着对方半天,长啸一声,扭头就走,真真是魏晋风度。我不会长啸,到哪都开不了口,只是 那一次,我只身到了秦岭,张开口,对着群山喊,喊得撕心裂肺,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

    习惯了独来独往,喜欢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车子是很好的选择,开心与不开心都与外界无关了。听着韩红的《一个人》,拼命流泪。

    深夜里,就练字,刻章,我庆幸有这么多的自己的喜好可以将我的灵魂喂养,我是一个人,我又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时候,我最爱发呆。、

    有人说,发呆也能成为爱好,多傻气呀。

    我愿意。

    工作偶有机会去南京培训,恰好离城墙近。对旧和沧桑从来就没有抵抗力,况且这是金陵城,吃完晚饭就一个人流连在明城墙遗址,伫立,发呆。听城墙脚下的老人吹笛,很晚很晚了,老人回家了,笛声消散了,我还在发呆。

    我还在西安碑林里发一下午呆,对着秦汉石经,沐着魏晋遗风,眼前无一人相识,只有这些文字,是活生生的陪伴。

    这一生,是走不进热闹了。

    父亲放疗期间,我每晚接送,在医院要等上几个小时,总觉得这样是白白糟蹋了光阴。就一个人将老苏州的青石巷弄一一踏遍,在相门古城墙上感受每一块青砖的历史温度,沿着苏州河倾听她的前世今生。所有等待的夜晚都充满了一个人的私密快乐,何况总有雨,灭渡桥下是我的影。

    是啊,一个人行走,一条老街,一座山,一池水,一座亭,一树海棠花,小半生就过来了。

    雪小禅说:最美的况味是,一个人,把酒言欢,听小曲儿,唱小戏,喝小酒儿,薄醉时分,对着月儿,想念一段旧光阴,或者一个旧人。我念起那个夏日在伏羲琴馆喝茶听琴的辰光,窗外下着大雨,行人匆匆来去,青石板上的水花跃得欢腾,我轻啜一口凤凰单枞,就那样坐着,对面没有人,朴素的木桌上盛开一株绿色植物,无限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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