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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苼钰(中)

蓝田苼钰(中)

作者: 爱芸者说 | 来源:发表于2020-11-20 09:35 被阅读0次

    钰儿下马,欣喜异常:“姐姐,我觉得此处景色甚美。”

    “嗯。”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应和着。

    年少时,钰儿最喜在此处寻觅。美其名曰“寻玉行”。此山也似有灵性,钰儿来寻,总能找到些心仪物件。

    我记得我十六岁那年生辰,钰儿与我在这山里寻着一玉,经典当铺的朝奉一验,竟是蓝田玉。

    “甚好,我的苼儿的诞辰礼这不就有了。”

    钰儿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把蓝田玉装进去。

    “苼儿可喜欢?”

    我看着那个精致的荷包,一时间竟泪上眼眶:“喜欢得紧。钰儿送的,苼儿都喜欢得紧。”

    从那之后,钰儿便喜蓝田玉。翻阅野史正史,民间传言,把有关蓝田玉的史料全都看了个遍。偶尔作画,也都是蓝田玉。

    “钰儿怎对蓝田玉执念这样深?”

    “苼儿你这就不懂了,送给心爱的人的荷包里的东西,可是定情信物,自是要从内到外了解个透彻。”

    “你们文官家的小姐,真是风雅得紧。”我打趣道。

    “姐姐,你看这是甚么?”钰儿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

    “哦?这似是一块青色石头。”

    “不,姐姐,我觉得此物与我的画极为相似。”

    “也许,这是蓝田玉?”我狐疑道。

    “我们带回去给典当铺看看。”她似是丰收的农人,喜上眉梢。

    还是那个典当铺,还是那个朝奉。他见我与钰儿进来,忙行大礼:“皇后娘娘,沉妃娘娘大驾,草民有失远迎。”

    我忙扶起来,“木伯,莫要多礼。”

    儿时没少因为捡到些石头来麻烦木伯,自然也要以礼相待。

    钰儿走过去:“木伯,您来鉴鉴这块石头是否是蓝田玉?”

    木伯拿起花镜,仔细端详,一番推敲。

    “恭喜皇后娘娘,沉妃娘娘,这块是正儿八经的蓝田玉哇。”

    钰儿很是开心,“甚好甚好。”

    我拿出一锭银子:“多谢木伯。”

    木伯是个憨厚的人,一直婉拒,也两耳不问天下事,连如今已改朝换代都不甚了解。以至于一直叫钰儿“沉妃”,钰儿也只是笑笑。

    天色已晚,拜别木伯,我骑上马,带着钰儿回宫。

    “姐姐,我们都是前朝的妃子,对吗?”

    “嗯。”

    “那为何我没有给先帝殉葬?”

    此句一出,我竟语塞。

    沉默许久,望望四下无人,我缓缓道:“我们都不曾爱着先帝,相反,我们爱着彼此。我们也并非亲生姐妹……”

    “嘶。”她捂着胸口,吃痛。

    “钰儿,你怎么了?钰儿!”

    怀里的人晕了过去,嘴角隐隐有血迹渗出。

    我一算,这才五日,尚未到蛊虫发作之时,怎的晕厥了?

    我快马加鞭,回宫。

    我抱着钰儿,径直走进勤政殿。

    “为何她晕厥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哦?尚未十日,不应有此状。”他似有戏谑之意。

    雁鞭一挥而出,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响起阵阵回声。

    “我劝你跟我说实话,十日之期怎的缩成五日?”

    “哈哈哈,皇后娘娘莫要急躁。”

    他丝毫不像前朝皇帝那般,在雁鞭的恫吓下嚎啕大叫,反而他这般冷静,倒让我心里有些慌乱。

    “这蛊虫呢,最是听不得实话。若皇后娘娘告知了沉妃娘娘些什么不该告知之事,自然会加速蛊虫的啃噬哟。”

    我才不信他这般胡言乱语。蛊虫向来遵从下蛊人之命令,才不会聪明到自行判断是非。他必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故意让蛊虫作祟。

    只是我还是佯装道:“那给我解药。”

    “啧啧,十日解药十日给,五日,不给。”

    “你有甚么条件。”我直截了当,什么都比不上钰儿的性命重要。

    “皇后娘娘果真聪慧。朕的条件并不难,朕只是想要一个皇子,继承朕的江山。”

    第四章    切肤之亲

    贞洁与所爱之人比起来,一文不值。但是贞洁似乎是与爱人之间的纽带,给了别人,就会亏欠。

    我阴沉下脸:“你告诉我,你为何如此。”

    “因为朕喜欢你。还有何事吗?”

    我咬咬牙:“无事了。”

    皇帝挥挥手,一个太监拿着药丸走过来,递到我手里。

    同上次一样,钰儿很快便清醒过来,只是依旧一脸茫然:“你是何人?”

    我的眼泪似乎决了堤。

    这样十日忘一次,她何时才能真正记起我……

    只是为了她活着,我挤出一个无奈的笑脸:“我是姐姐啊…”

    “姐姐怎的哭了?”

    “没,姐姐见你醒了,高兴哭了……”

    “姐姐莫要哭。你哭了,我心里痛……”

    你心痛,我心更痛。

    “好了,钰儿回宫好生养着,姐姐过几日去看你。”

    “嗯。”

    目送她离去,我坐在勤政殿的大殿中央,面无表情。似乎眼泪都流干,现在什么都哭不出。

    “皇后娘娘若是无事,可以退下了。”

    他坐在龙椅上,淡漠道。

    我起身,拖着雁鞭,落魄离开。

    “等等。”身后的人道。

    “还有何事?”我头也不回。

    “今晚侍寝。”

    我并未与他多言,只拖着身子离开这里。

    我一直告诫着自己,为了钰儿,什么都值得。

    很快夜幕就降临了。

    当年最喜夜临,最喜与钰儿在宫里或夜市嬉笑玩闹一番,回宫沐浴后双双就寝。那时,宫里还有些烟火气,宫女太监们与主子也走得近,并不嚼舌根。甚至还会有几个宫女也前来讨教讨教。

    如今,曾经的宫女太监被拉去殉葬,换了一批贤王府里的心腹,在宫里说些甚么话都需小心翼翼倍加谨慎,生怕被人捕风捉影了去。钰儿宫里那个错喊“沉妃娘娘”的宫女许是前朝幸存下来的罢,许是被贤王的人杀人灭口了罢。

    而我,今晚要与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共处一室,甚至还要为他怀胎十月。真是想想就可笑的紧,却又有一行泪从眼眶里留下来。

    我把头上凤钗首饰全都卸下,只静静等着,似是鱼肉,待人刀俎。

    照惯例,应是皇帝派人来抬妃子到皇帝寝宫侍寝的。只是今晚等了许久,甚至过了侍寝的时辰,依旧无人到访。

    我等着等着,想着一会儿将是怎样一番场景。

    不可,不可。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然后钰儿的解药也无从说起。

    “樱桃,进来。”

    这宫里,除了钰儿,唯一信得过的也就是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樱桃了。

    “去太医院,拿包春药来。”

    “娘娘……”

    “快去!”

    “诺。”

    真真是可悲。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刮进来一阵夹杂着泥土味道的风。

    我记得和钰儿的初夜也是在这般凉爽的天气。只是那时的欢愉今夜再想起,觉得苦涩异常。

    酒橱里还有壶竹叶青,我拿起来,对着壶饮。

    千杯不醉之人,才最最可怜。

    不一会儿,樱桃进来,拿着一个药包。我一把拿过来,倒进酒壶里。

    “樱桃啊,你看着春药进了酒里,连竹叶青都沸腾了呢。”

    樱桃在一旁站着,不敢说话。

    “好了,出去罢。免得一会儿瞅见你家小姐的狼狈样。”

    樱桃还傻站在那儿。

    “出去啊,不然一会儿你当我解药不成。”

    “啊……诺。”樱桃这才唯唯诺诺走了出去。

    竹叶青微甜又微苦,一壶下肚,竟只剩苦涩。人也愈发燥热起来,从内到外,又从外到内,热的发慌。

    门外有人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房门。

    我不记得那晚是如何如何的翻云覆雨,不记得是怎样的大起大落,只知道那晚的心境,意乱情迷却又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一般的绝望。

    翌日,鸡人叫早,贤王却依旧在旁边睡得香甜。衣物悉数被扔在地下,床上更是狼藉一片,身子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酸痛,空气里尽是欢爱的气息。

    我起身,想离开这个满是他的味道的屋子。

    “皇后。”身后传来低哑的男声。

    他似乎总能在我起身之时醒来。

    “皇上有何事。”我声音冰冷,毫不掩饰心里的寒凉。

    “去何处。”

    “太医院。”

    太医院的大臣见我进来,忙下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给本宫把把脉。”

    “娘娘脉象四平八稳,并无不妥。”

    我的神色落寞下来:“那好,给我拿剂合欢散。”

    “娘娘,这虽是助雅兴之药,可用多伤身哇。”太医脸上流露着隐隐担忧。

    “我让你给我拿。”我的语气没有甚么暖意。

    “这……遵命。”

    回到宫里,昨夜的风流人依旧在榻上躺着,似乎毫无上朝之意。

    “回来了?”

    “嗯。”

    “手里拿的什么?”

    “合欢散。”

    “呵。”他冷笑一声。

    我并不理会,他本就该清楚为何如此。

    “如今已日上三竿,皇上还不上朝,是想重蹈先帝覆辙吗?”

    “看来皇后娘娘对先帝感情深厚至此,对自己如今的夫君思念昔日夫君,真是佩服佩服。”

    我冷笑:“真是可惜,这两个夫君,臣妾无一所爱。”

    “南宫苼,我劝你适可而止。”

    我服了一个礼:“皇上息怒,臣妾出言不逊,还望皇上见谅。”我掀起裙袖,转身要走。

    “已为人妻,每日不侍奉左右,岂不失职?”

    若是往日的南宫苼,听到这般“女子理应侍奉丈夫”的言语,必是要甩鞭抽上那人几十鞭的。只是如今,有了钰儿的羁绊,我不敢妄为。

    “皇上想要如何侍奉。”

    “自然是,床上侍奉。”

    “那好,等我服药。”

    “不,许。”他一字一顿,道。

    雁鞭一甩而出。

    “江辞,我也劝你适可而止。”

    “皇后娘娘息怒,只是你如今除了这副雁鞭,还有甚么筹码劝朕适可而止呢?”他的笑上,裸露的玩味。

    确实,我毫无筹码。

    文人墨客的书画里,女子解衣衫,入罗帐,似是什么美艳佳景,极其欢愉,似是极乐。只是在我而言,对着仇家宽衣解带,真如炮烙之刑,心痛肉痛。

    泪水和苦楚交杂,灵魂对立的人却在这时肉体统一,互相契合。武将之后本就耐疼抗打,加上仇恨怨怼,更是桀骜不屈。

    “朕不喜女子毫无动静。”说罢,他的动作愈发强暴。

    这便是女子的软肋。再坚强,再武力高强,都难躲过这般痛楚。

    宫里呻吟喘息连连,宫外人忙闭目塞听,非礼勿视,窃以为宫里人欢爱异常,岂不知是两个相互折磨的灵魂罢了。

    “朕要你记住你是朕的人。这般痛楚,只有朕可给。”

    我躺在榻上,闭上双眼。

    是他的人?绝不。我最想成为的,是杀了他的人。

    我在床上躺到午后,不暖不寒的日光透过窗棂的时候。钰儿带着些点心,还有点日光走进来。

    只是床上的人衣衫不整,身上的红还未消,袒露着大半个身子在空气里。

    我见她进来,忙扯块被子遮上。

    “钰儿怎来了?”

    “宫里无趣,便来看看姐姐。”

    “这样啊。姐姐今日许是不能带你出宫玩耍了。”

    她笑笑:“钰儿不小了,早过了玩乐的年纪了。”

    “樱桃。”

    樱桃闻声,踱步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更衣。”

    樱桃替我换完衣,脸上红晕迟迟未消。到底还是闺阁里的女儿家,见不得这些淫秽东西。

    “姐姐来尝尝我新做的点心,跟御膳房掌厨的学来的。”

    “好。”

    虽刚换衣时钰儿并不在眼前,但她一直在我身上的视线让我心里发慌。

    “姐姐。”

    “嗯。”

    “皇上待你究竟如何?”

    “何出此言?我与他举案齐眉,并无不和。”苦涩即将溢出我的眼眶。

    “那就好。”

    我笑笑,摸摸她的头:“不用管姐姐如何,钰儿过的好,姐姐便过的好。”

    是啊,只要她过得好,我便过得好。

    第五章    宝玉易主

    送别钰儿,我又让樱桃请了太医过来。

    “本宫的脉象如何?”

    “回娘娘,娘娘身体康健,并无不妥。”

    “下去罢。”

    我知道,若是完不成对皇帝的承诺,凭他那险恶的个性,钰儿的解药随时会断。

    我不是个信奉神灵的人,只是在这走投无路的关口,我也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香案上。

    “起驾去光孝寺。”

    “诺。”

    寺里香火缭绕,我初来乍到,竟被这宁静祥谧的气氛惊讶到,不由得心生敬佩起来。

    “贫僧参见皇后娘娘。”

    “方丈请起。”

    “久闻光孝寺求子大名,本宫特来参拜。不知方丈有何指点?”我的语气温和谦逊,的确也是怀了一颗诚心。

    “娘娘只需怀诚心一颗,其余无需多虑。”

    “多谢。”

    寺里的树参天,遮下一片阴翳。风里有香火味,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诵经诵着诵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夕阳西斜之时。平静如镜的时候,传来太监的尖锐声音:“皇上驾到!”

    我转身,服礼:“参见皇上。”

    “看来皇后求子心切。”他的嘴角依旧勾着戏谑的弧度。

    “那是自然。”

    “朕陪你一起求。”

    说罢,他跪下来,磕头上香,诵经求佛,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

    我斜睨着地上看似虔诚的人。

    “皇上日理万机,为何来此?”

    “朕今日回宫见皇后不在,可不四处寻找。丢了朕岂不要伤痛万分。”

    “臣妾消受不起,皇上还是多多把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罢。”

    “哦?皇后关乎朕的子嗣,朕关心皇后不也是在关心江山社稷?”

    我自知说不过他,服个礼转身要走。

    “等等。”

    我定住,等着他的后话。

    “明日有南诏王参见,朕已设好宴席,还望皇后娘娘赏光演一段夫妻恩爱,莫要让外人笑话。”

    “皇上言重了,臣妾自会配合。”

    这夜,他并未来长乐宫就寝。

    难得安稳一觉。

    翌日。

    金碧辉煌的筵席,形形色色的人。我与皇帝坐在上座,钰儿坐在我旁边。而皇帝旁边坐的,正是今日设宴的对象——南诏王。

    到底是个美男子:长发美髯,端坐如钟。脸也白的无杂质,这般阴柔的肤色配上剑眉星目,又活脱脱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南诏王的声音亦是清冽如甘泉。

    “快快请起。”皇帝笑眼相看。

    “此番游历,想必辛苦了。南诏王便在宫中住上几日,否则可就显得我朝怠慢了哇。”

    南诏王服礼:“恭敬不如从命。”

    一会儿,几个小厮拿着些物件递上前来。

    “这些都是我南诏国盛产之物,特地送来给皇上,皇后娘娘,请笑纳。”

    皇帝打开其中一个珠宝椟,是一个闪闪发亮的项链,夺目异常。

    “哈哈哈,南诏王有心了。”说罢,他双手一开,环上我的脖颈。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耳垂处留下一抹冰凉,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恶心,只是面上还是笑脸相迎。

    钰儿面前也放着个盒子。我笑着看她,示意她打开。

    蓝田玉。

    钰儿很欢喜,站起身对着南诏王服礼:“多谢南诏王,正正是我喜欢的物件。”

    南诏王微笑着点点头。

    我心下却疑惑,当真这样歪打正着?他如何得知钰儿喜蓝田玉的?

    “来来,喝酒助兴!”

    我的思路被旁边的人的一声打断,只得迎合道:“来!不醉不归!”

    钰儿也一时兴起,喝了不少。只是这丫头自小滴酒不沾,这一杯下去,便不省人事。

    我起身:“各位抱歉,本宫妹妹不胜酒力,我先带她回宫,各位尽兴,尽兴……”

    说罢,我抱起钰儿,回涵媃殿。

    一路上,钰儿喃喃着:“蓝田玉……南诏王……”

    我心下一凉。

    “好钰儿,你刚刚说什么?”

    “南,南诏王……”

    刚刚喝过的酒似乎都进了心里,辣辣得生疼。

    “钰儿,你是喜欢这人了吗……”

    她只是道:“南诏王……”

    我将她放到榻上,抽走她抱着的手臂,想要离开。似乎多待一会儿心脏就要被割下来去。

    她却拉着我的手不放:“别走。”

    我心里却冰天雪地。

    有记忆时的钰儿将蓝田玉当做定情信物,这下,南诏王给了这个“定情信物”,她自是把这份感情迁移到新的送玉人身上了……

    我狠狠心,把手抽走。

    宴席上依旧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我一壶一壶灌自己酒,大有借酒浇愁之感。

    “皇后怎不来?诸位爱卿都等皇后一同玩乐呢。”皇帝看着我,满眼笑意。

    “来!”我起身,走向这喝得快乐的人群。

    “咱们这一轮定规矩,各携妻室,输者当众亲吻如何?”一个红着脸,明显是醉了的大臣道。

    还清醒些的大臣拦着:“这怎么可以,此处是皇宫筵席,又不是酒馆玩乐!”

    “朕准了。”皇帝悠悠道。

    “玩就玩个痛快尽兴!无需拘束!”

    我看向他满是笑意的眼底,琢磨不透他的半点心思。

    飞花传鼓,每每接到花的都是他。这击鼓人,正正是尚未娶妻的南诏王。

    我狠狠看着笑得开怀的他,却在下一刻也笑出声:总之事到如今,真爱之人已有所爱,与你这个始作俑者荒唐一番,又有何不可?

    双手勾上他的脖颈,两个人的鼻息交换着,唇舌交缠。周围一众大臣起哄,皆道:“祝愿皇上皇后百年好合。”

    他却愣住了,耳上染上一抹绯红。

    我看着眼前人难得惊诧的样子,笑出声:“怎的?吓住了?”

    之后的游戏,局局输。

    我也索性放荡一回。当年青楼酒馆,烟花柳巷,南宫苼哪个不曾去过,还怕这些把戏?

    游戏之后,我与江辞,双双看着对方红肿的唇,笑出了声。

    “江辞,你可真卑劣。”

    “南宫苼,你也高雅不到哪里去。”

    这场筵席在一众喧哗与一众“帝后恩爱,羡慕羡慕”之中结束。

    哀莫大于心死。

    筵席已散,只剩下些残羹冷炙,和宫外的繁星点点。我倒在龙椅上,一杯一杯地饮,想着,到底什么时候醉。

    喝着喝着,竟睡着了。

    梦里,钰儿还是我的钰儿,两个人恩爱欢喜,日子过得美满极了。我们没有锦衣玉食,只是粗布麻衣,我耕田她织布,却是街间邻里都艳羡的神仙眷侣。蓝田玉被我磨成簪子,钰儿日日佩戴着。只是梦着梦着,江辞带着南诏王闯进我们的田家小院,南诏王手里的蓝田玉簪似乎更耀眼更夺目,他对着钰儿道他的蓝田玉才是真的,钰儿便摘下头上的簪子摔碎了,跟着南诏王离开了这里。我不知如何是好,蹲在地上哭。旁边的江辞只是戏谑地笑着看我……

    哭着哭着我竟哭醒了,衣襟上全是潮湿。

    旁边戏谑地笑着看着我的,正是江辞。

    “看来皇后做了些不好的梦。”

    “与你何干。”

    “今夜皇后就在这龙椅上就寝了?龙椅可不比长乐宫的床榻舒服。”

    “既知床榻舒服,皇上自己享受便可,来此处消遣我有甚意思?”

    “怎么是消遣呢?朕只是不想自己妻子受凉罢了。”

    我转过头去,并不想看他。

    嘴皮子功夫,我向来比不过这些自小饱读诗书的。

    “还不回去?非要朕在此陪你不成?”

    “我不回去。”

    “何苦哇。”

    “你心爱之人忘记了你还喜欢上别人,你作何感想?”

    “那自然是,杀那人灭口。”

    我扯出一个冷笑:“卑劣之徒。”

    “那么如何?成全她们么?”他的声音暗淡下来,似今晚的月色一般,黯淡无光。

    我也顿时哑口无言。成全钰儿和南诏王么……

    “呵,”他冷笑一声。“我们不过是一样的人罢了。”

    我转过身去,不想再谈这般言语。

    “有什么药么。”

    “哦?又是合欢散?”他笑道。

    “无耻。我说能让人睡着的药。”

    “嗯,这倒是未曾研究过,改日让太医院研究研究。”

    那一晚我并未合眼。只觉得人心疼了,再舒服的床榻都无法入睡。倒是江辞,竟随意躺在旁边的一把椅上沉睡了过去。

    我冷笑:若不是你让我心爱之人遗忘了我,我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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