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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老,爱不老,誓言与诗不老

心不老,爱不老,誓言与诗不老

作者: 林小悄 | 来源:发表于2022-07-25 10:52 被阅读0次

    和两个朋友们聊《诗经》,一个说钟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一个说喜欢“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我于是思忖着,到底用了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来搪塞,没敢说我更喜欢“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后一句出自《诗经·郑风·褰裳》,特别有我们东北姑娘的风骨。那诗里的姑娘,对着爱人说:“咋的?还挺自信啊?除了你,就没别人稀罕我了?给你美的!”这样的娇憨直白,极具现代女性思潮,一改男本位的中国古代社会里,女性常在爱情中悲泣自怜的模样,深得我心。

    已著有《既见君子——诗经中的君子之道》、《一蓑烟雨任来生——苏轼传记》等作品的作家、教师——夏葳,在她的《少年与爱永不老去——诗经中的古老告白》一书中,也不禁为《郑风·褰裳》中,那姑娘的干脆拍手称快——

    评价“子不我思,岂无他人”:一句话撂得痛快决绝,风生水起。

    《少年与爱永不老去——诗经中的古老告白》一书,选取《诗经》中的经典爱情诗篇,解读被历史长河冲远的那些普通人的爱恨嗔怨,以清雅的笔墨文字,带我们走进坦荡无畏的古老爱情。

    初恋中留在衣上的温存

    北宋词人晏几道,与其父晏殊合称“二晏”,因父亲曾官至宰相,所以从小锦衣玉食,生活无忧,但这一切,随着17岁时父亲的过世,而瞬间幻化成往日的清梦一场。后来,多情又落魄的晏几道,在一个微雨天里,想自己曾爱慕过的姑娘,清楚地记得她的“两重心字罗衣”。

    为什么不是音容笑貌,而是“心字罗衣”?因为他曾狠狠地心动,而她身上的衣,作为她身上最真切的存在,代表着无可比拟的温存与贴近,甚至让他有幻化成她“两重心字罗衣”的想法。

    就像《诗经·郑风·子衿》中的女子,想起心上人,最先想到的也是他的衣衫,所以她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而当她左等右等都不见情郎来,急得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在心里埋怨他“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时,女子恋爱时的小心思更是淋漓尽致。

    正如夏葳在《少年与爱永不老去》中所说:“爱情就是这样简单,简单到情不知所起而一往而深,简单到一秒钟都不想多等,却急着将长长的一生交付,和那个人天荒地老。所以才有焦灼难耐的等待,才有等而不来的嗔怪。”

    夏葳说,“挑兮达兮”一段,将女子对恋人的思念推向了高潮,女子往来徘徊、焦急心慌的状态,正是为爱踯躅的模样。而我在其中,更感受了她对青衫佩玉的恋人,满怀爱意的期许。

    就像她想起子衿子佩,想到的是一份温存与贴近,她的挑兮达兮,除了心慌,更是期待。望他能,定不负,相思意。

    婚姻里淳爱在心,等他归来

    读《诗经·小雅·小明》时,总有种错觉,觉得《小明》中的男子,应该和《王风·君子于役》中的女子,是一对。

    《小明》中的男子,常年行役在外,无法回家,苦思家乡与家人,甚至动过逃跑回家的念头,可是终于还是害怕刑罚,只能将对家的思恋埋在心底。《君子于役》中的妻子,则因丈夫常年在外服役,只能于每个黄昏,让思恋流淌成河,绝望地苦等他的归来。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贤惠的她,将家里的鸡羊牛都照顾得妥妥当当,可她最愿意照顾妥当的他,却因为服役,久久不能归来。夏葳在《少年与爱永不老去》中说:“等待并不是最痛苦的,痛苦的是它的漫长无期,它的不可预测。”

    《君子于役》中,没有婉转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小女儿态的千回百转,有的只是一个妻子独自一人操持家务的辛劳模样,最是淳朴无华,却仍让人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的爱与思恋。

    夏葳说,“原生态的阔远和苍茫,在黄昏的背景中更加清晰和动人。”鸡羊牛营造的安宁中,深深的思念与爱意,让人不禁动容。因为在这样的日子里,爱已不再是生活的调味剂,而是妻子于黄昏时分的满心期盼,是她经年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爱而不见,黄昏心碎,她在夕阳的余晖中,化作一幅最绝望的画面。焦灼、无奈形之于外,淳爱则藏于心底,只盼着他的归来。因为那将是她活下去等明天、等未来的,唯一理由。

    弦断时在时你是一切,去后一切是你

    西晋时期,中华大地上的男子颜值天花板,非潘安莫属。其实,他还是当时的著名文学家,只不过因为颜值太过逆天,人们自动忽略了他的才华。更多的是他被“掷果盈车”的风采,与“连璧”之荣光,闪瞎双眼。

    掷果盈车,说的是潘安驾车外出时,常会引发不分年龄界线的女粉丝们的夹道围观,并纷纷刷礼物——“唰”一下,就把鲜花美食,全都丢到潘安的车里。“连璧”则形容的是潘安与当时颜值仅次于他的夏侯湛,同框出镜的盛况。

    就是这样一位有着盛世美颜的男子,竟然还是个痴情之人,与发妻杨氏举案齐眉四十余载,更在妻子故去后,再未续弦,还多次写下悼亡诗来怀念她,开创了为妻子写悼忘诗的历史先河。

    不过,比潘安更早的《诗经·邶风》中,也有一首疑似的悼亡诗作品,名叫《绿衣》。之所以要加上“疑似”的前缀,是因为历来还有许多学者坚持,《绿衣》是卫夫人庄姜的伤己之作。

    夏葳也愿意将《绿衣》看作悼亡之作,所以在《少年与爱永不老去》中说:“因为我们更渴望温暖,渴望那些生生死死的爱情。”她更认为,“有时候爱一首诗,是因为爱上诗里的爱情。”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衣黄里,就是绿衣黄裳,上衣下裳,是男子服饰,所以这件绿衣,并不是她的衣裙,而是她亲手缝给他的衣裳。萧瑟的深秋,他冻得实在不行,才开始翻箱倒柜找起厚衣裳,结果便翻到她曾为他缝制的绿衣黄裳。

    细密的针脚里,藏着他们往日的爱情,睹物思人,无边的伤痛便这样袭上心头,可她却偏偏早他一步,入了黄泉。

    她亲手缝制的绿衣里的一针一线,与他痛彻心扉下倾吐出的一字一句,就这样引人不自觉泪下,让爱隔了千年,依然鲜活不老。

    结语

    “蒹葭苍苍”,何为苍苍?著名传记文学家、文艺批评家、文学史家朱东润先生曾将其解释为老青色——一种冬青树的叶子,在秋冬季才会呈现的那种浮了一层白霜似的青,就像秋天老去的样子。

    可因为伊人在那里,即便秋水横亘,仍让人想坚定信念,一直追索,就像夏葳在《少年与爱永不老去》中所说:“喜欢上你的时候,就已经踏上征途,不问归期。”

    从“白露为霜”到“白露为晞”,再到“白露为已”,霜化为露,再到被阳光完全蒸干只余露痕,时间一直在点滴流逝,可他执着坚定的爱,从未改变。

    心不老,情难绝,苍苍老去的只有蒹葭,誓言不老,少年心中的爱仍在古老诗句中熠熠生辉,永不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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