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辣椒

我吃过午饭来到单位附近的蔬果超市，跟往常一样各处叫卖声混在一起，吵吵嚷嚷。

“先去买个柚子再去买蔬菜！”我早就想好要柚子汁配蜂蜜了。付好钱，我捧着柚子转到蔬菜那一排柜台。小白菜、韭菜、芸豆、一个男人。一个男人紧贴着柜台玻璃站着，挡住了我的视线。他戴着棉线帽子，穿着略臃肿的迷彩夹克，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样子是附近的农民工吧。我从他身边走过，他警惕得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禁觉得这人好奇怪。等我站定在下一个柜台向他望去时，我看到他正要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在他面前摆着一盘子红辣椒。

他附近的两个服务员都在忙，没有人发现他在干什么。他又快速地伸手抓了一把，小心翼翼地往口袋里塞。眼睛左右张望着，可身体依然紧贴着柜台，整个人好像都僵了。这时候服务员走过来递给他什么，他拎起一个袋子向门外走了。

hu~我松一口气。他成功了，没有被人逮住，没有人叫他打开左边上衣口袋，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骂“偷东西！不要脸！”。我竟松一口气？他的偷窃是因为我没有告发而成功了么？我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同伙呢？今天，这个农民工在我面前偷了一把辣椒，我默不作声，我可怜他辣椒都买不起。如果明天，还是一个农民工，把手伸进了别人口袋去偷iphone，我会不会当场勒令他放下？

买完菜，我又路过那柜台。那一盘子红辣椒上还留着他在哪里抓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