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

文|释言午

夏凝来到南京之后，没瘦没高，一切一如往前。

只是，孤身一人，许久没见过聂川了。

01

这个时节，已经是冬季了。可是，南京的天气依然温暖而明媚，像在街角晒太阳的老太太，懒洋洋的。也像夏凝，她也懒洋洋的。

夏凝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出门逛过街了，没有办法，从毕业的那一刻起，工作便成了夏凝所有的重心，成年人的世界里，面包从来都不应该被忽视，这个道理，夏凝一直都懂。

今天难得放半天假，夏凝便约了朋友一起逛街，再不好好收拾自己，她都觉得自己很难嫁出去了。想到这，她自嘲般的一笑，似乎又若有所思，眼里深邃的那一抹色彩，只是转瞬而已。

02

“以前在北方的时候，最喜欢冬天的漫天大雪，如今我们是看不到喽。夏凝，还记得大学那会儿你最喜欢在雪天里堆雪人了，像个小孩似的，哈哈哈。”

“是啊，那时候，回不去了……”

夏凝依然记得，第一次遇见聂川时候的情景。“你，在堆雪人吗？不……不冷吗？”夏凝抬起头，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站在旁边，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她。夏凝心想，北方人都不喜欢大雪吗？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笑了笑。

夏凝记得，那天，那个男孩在她旁边站了许久，而夏凝的脸在背对着男孩的漫天大雪里红得发烫。

03

毕业三年了，三年来，夏凝始终没有再见过聂川，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害怕，她怕聂川依然在怪她。当年那句分手是她提的，聂川没有错，错的人是她。所以尽管夏凝在心里后悔了无数次，她也始终没有勇气去联系她。为了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夏凝流着泪把所有和聂川有关的痕迹一一抹掉了。她想，这样也许就放下了吧。

茫茫人海中，夏凝又遇见过很多人，爱过的，没爱过的，都是一样，匆匆来，又匆匆去。只有心底尘封的那个地方，她始终不敢唤醒，说到底，她不过是一直在逃避罢了。那个人，在她的生命里早已变成了心口那颗朱砂痣，终究，她还是那个懦弱又绝情的人。

夏凝在南京的这三年，过得并不好。过得好的标准，不只是在物质上，还有精神上。她曾以为她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到底，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总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会成为你生命中的那个意外。聂川，就是夏凝生命中的那个美丽而遗憾的意外。而这份遗憾的制造者，正是她自己。

04

感情这种东西，是世上唯一无法控制、无法用原理解释的东西。

三年里，夏凝交过新的男朋友，她想，有了新的感情或许旧的痕迹就慢慢褪色了吧。终究，未能如她所愿。从此，夏凝便将所有精力投放在了工作里。只有拼了命工作的时候，聂川的影子、从前的记忆才能不时时绕在脑海里。

所幸，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夏凝的玩命工作换来了领导的赏识与感动，夏凝的工资和职位在三年里一直呈增长趋势。

这周，夏凝便带着领导的信任，马不停蹄地飞往了北京出差。做新闻出版的，似乎总在天上飞。

05

首都的机场，难得一见的壮景。这是夏凝的第一感受。

北京，终究和南京是不一样的城市味道。也许，按夏凝的性子，她更适合北京。她曾是个文艺青年，也曾是个追梦者，当然也是个外柔内韧的打不死的小强。说回来，南京，她也很喜欢，相比之下，多了些烟火味道，也多了些厚世仁慈。

不过，这个季节，有一种东西，北京有，南京却没有，那就是雪。夏凝很幸运，出趟差，邂逅了北京的漫天大雪，上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还是在三年前，还没有毕业的时候，身边还有聂川的时候。时光啊，还是一去不复返了，那些美好过的东西，只能流转在记忆里。

走在飘着雪的北京的街头，夏凝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孤独，原来雪天这么冷，大学那会儿她怎么从未这么觉得过呢。夏凝紧了紧围巾，双臂抱紧了自己，走进了风雪里，似乎有泪滑落。

06

南京。

夏凝回来了，那场雪停了之后，她不愿看到被堆起的雪人。

整个十二月里，有夏凝的生日。她记得，只是没什么很大的期待，或者是她心里真正期待的永远不会出现，已经习惯了。

看到南京的机场，还是熟悉的模样。夏凝长舒一口气，朝着机场外的阳光走去。可是，那个身影，明明那么熟悉，那么美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兜兜转转，再见，亦是曾经。

（《曾经沧海难为水》姊妹篇，上篇以男主的口吻叙写，本篇以女主的口吻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