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原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这条路通向哪里，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这条路很熟悉，
好像曾经来过，但是他又想不起自己是从何处来到这里的。
湿漉漉的裤子让他很难受，他想起在孙伯让家里的那一夜，真的是噩梦一场，那场噩梦随着臭蛋的那一声被拉回了现实。
“他尿裤子啦！”
“尿裤子啦！”
声音远的像从天边传来。
他依稀记得门外传来敲门声，孙伯让站起身去开门。他慢慢睁开眼睛，想到门外会进来一群村民，他们一定会看见他被捆在椅子上，他们会怎么看他？他感到一丝尴尬涌上心头。
他明白，自己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
臭蛋正在摆弄那个放映机，他的神情是那么地专注，丝毫没有看到秦山原已经醒来了。
绳子把秦山原的手勒得生疼，他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臭蛋听到声响转过头来，他一惊："叔叔！你醒啦！"说完急忙跑过来。
"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秦山原有气无力地说。
"你会放露天电影吗？"臭蛋扭过头看着秦山原。
"会。"秦山原说，“先把我绳子解开，我放给你看。”
他才不想放什么露天电影，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真的吗？你真的会放露天电影？”臭蛋眼神都亮了，兴奋地说。
“真的真的。”秦山原听到门外的声音，不禁感到心中焦虑，这些乡亲曾经是他的崇拜者，万一被他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不免有些不安。他挣扎着，希望能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但绳索却越发勒得紧了。
"真的啊！太棒啦！"臭蛋高兴极了，立刻就过来帮秦山原把绳子解开。
秦山原坐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他感到手腕有些发麻，于是用左手揉捏右手的穴位，他试图缓和这种疼痛感。
臭蛋看着秦山原的动作，突然说："叔叔，你的脸色好难看哦！是不是病了啊？"
"没事......"秦山原想要笑，可是脸色却越发苍白。
“帮我去倒杯水吧，待会就给你放露天电影。”秦山原说。
"好嘞，马上就去！"臭蛋兴冲冲地跑出房间。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知道是臭蛋的还是别人的，秦山原知道他必须离开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打开窗户匆匆逃离了孙伯让的家。
现在他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大家对他笑，大家一起回忆当年，多么美好的时刻，但在孙伯让的家里，在孙伯让的面前，他像被扒光了衣服，堕入了无尽的梦魇。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他的脑袋越来越疼，好像要炸裂了一般。
一阵刹车声传来，秦山原身体顿了顿，接着听到有声音从头顶传来。
“要死啊，没看见车过来了吗，你瞎啊？！”
秦山原记得这个声音，这不是昨天那个司机的声音吗？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在怒视他。
他吓得急忙后退，差点因为腿软而摔倒在地，他直了直身子，颤抖着声音问司机能不能让他上车。他现在巴不得离开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所以尽管司机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司机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情愿，但想到车上好像还有几个空位，多载一个好像也没什么，还能多一个创收，就对着秦山原点点头，示意他上车，嘴里却还骂骂咧咧的，催他快点。
秦山原上了车，离他近的那些乘客捂住了鼻子，他看见了他们厌恶的目光。
“啥味啊这是？你这是掉粪坑了吗？”司机大声地嚷嚷。车厢里顿时热闹起来。人们纷纷看向秦山原。
秦山原窘迫地呆立在车门口，不知道该往哪儿坐才好。
他看到后排靠车窗的那个地方有个空位，便吃力地走过去，大包小包的行李堆满了过道，他用脚探索着能落脚的空隙，双手扶着座椅，身体微微弓着。
司机发动了汽车，秦山原没站稳，倒在了旁边的女人身上，女人正在打瞌睡，就这样被惊醒，急忙用力地把他推开，他一屁股跌坐在那些大包小包上，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椅背上。
秦山原终于坐到了那个靠窗的座位，阳光洒了进来，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他感到头昏沉沉的，眼皮也沉沉的。
车子跑着，颠簸着，秦山原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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