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我如候鸟般回来。已有十多年如此,只是这两年没车春节回家再也找不到往年的感觉。
腊月二十八回到了还浓雾笼罩的故乡,这里刚经历过一场低温结冰,红土高原特有的寒冷也还没有彻底散去。以往回到家都会兴奋地拍照发朋友圈,但浓雾背后的油菜花开如海没法捕捉,也就延缓了。
在铺床时,发现床单和棉絮都被耗子给咬了,甚至还留下耗子尿液的痕迹。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因为爸爸在世时,家里面就算有只苍蝇,他也会穷追不舍,就别说是老鼠了。
爸爸走后,家里也就只剩下妈妈一人。妈妈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有上过学,所有的事情都靠经验,就算是我们觉得她一些做菜方法有问题,一边又一遍和她提及,但她依旧故我。和年轻时的勤劳相比,而今涣散了不少,每天睡眠时间都在十几个小时,家里的一些器物灰尘随处可见。
显然,她还没从爸爸离世的阴霾中走出。和她一样,我也同样没有走出,爸爸走后已经历了两个春节。每年大年三十傍晚,我都会带着年夜饭到他的坟前,在给他烧钱纸的过程中,絮叨絮叨一些东西。
对于这样的行为,妈妈多少有些怨言,但又很支持。怨言在于爸爸56岁就撒手人寰,支持在于我的思念之情。对于她这样的情愫也总少不了,尽管家里很多器物都有尘,但爸爸的遗像相框从来都干干净净。
春节于我而言,变了味,特别是在刚过去的春节遭遇了一场大感冒,觉得乡愁无处可寻,留下的更多是哀愁。哀愁之外,也就只有回忆。
一些童年一起成长的人,而今更多停留在记忆,因为其中的大部分求学时间均不长,也就踏入社会,外出务工,回家结婚、生娃,而后再外出务工那么几年,甚至十几年,而后回到老家盖一个“富丽堂皇”的房子。这样的生活方式,一代又一代。
这样带来的结局是,新成长起来的90后、00后中的一些表现得穷凶极恶,每次回来时有听闻打架斗殴、将人捅死。与此同时,一些田地开始荒芜,甚至新种下的庄稼也大不如从前,据说是由于现在很多人为了图方便,均用了化肥,而没有再用农家肥。
这方面在养猪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小时候割猪草是每天的必须,而今田地里没有喷洒除草剂的地方,猪草疯长但无人问津,因为很多养猪的人喂猪以饲料为主。
在这样一个时代,所有人都在远离繁琐,甚至赡养老人也如此。小时候的一个玩伴,2006年由于上岗考试没能考上,一离开也就是10余年,而他的爸妈已经年过七旬。
除了他而外,他还有三个哥哥,其中有一个拿着财政工资,尽管如此他爸妈还是得自力更生、没人愿意养老,老人住的土墼房后来成了危房。在这种情况下,老人也就得自己耕耘,下雨是爬到房顶用油纸遮雨、、以防漏雨
这个玩伴在出去这些年从来没有和家里联系,也没和我联系。2017年初的一天,他爸妈让我帮忙找寻,看看还有没有存活人世,甚至说“是死是活只要能再看一眼,也就心安”。经历了两三个月的周折,找到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除了哭泣而外,传来了“由于上岗考试没考上气坏了身子”,“我是个不孝子”……
后来将他的音讯转给了他爸妈:“春节会回家。”大年三十,他爸又来到我家,说是没回来,说是要一个他的电话,同时给我塞来了几张上面布满了泥、十分褶皱的10元钱。“你们挣钱也不容易,留着自己花,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没有耗费什么。”我拒绝了。
我的这位玩伴在小学和初中时,成绩均名列前茅,后来去读了中专性质的师范,这期间他的花费和学费的一些他年过六旬的爸妈买菜所得,更多的是从亲戚那借来的。“当时他读完师范欠债一万多,后来他一走没有音讯,也就能子债父偿,依靠卖点薄荷头之类的蔬菜,用了六七年终于还清。”据他爸爸和我讲述。
大年三十那晚,他回来了,也把老人的事情办妥了。“房子要重新盖,兄弟四人平摊;老人还能自己做饭,采取凑钱给老人的方式。”我打趣地说:“怎么感觉你不回来,他们都不养老的感觉。”“有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他说。
在他回来的五天时间里,也未曾联系我,直到初六上午我问他有没有回来时,才知道他已经离开,因为厂里老板催得急。这样的场景让我联想起2006年那天,他找到给我拿了30元的车费给他,也就再也没了音讯,而那30元是我当时三天的生活费。
其他童年的玩伴也没有更多的见面,因为很多人在春节期间过着白天睡觉,晚上打牌打麻将的生活。我家后面有两家麻将室,从我回来的那天晚上都彻夜有人在打麻将。据说,均是人满为患,甚至看打麻将的人远远多于打麻将的,而且下注均不小。
这样的风气已经在我老家这一代蔓延开了,据一个同学讲述,他们村子五六十户人,到了春节期间,六张麻将桌也满足不了需求。和大家这样沉溺于赌博相比,童年时期的春节更多的是走村串寨,而今鲜有。
年味越来越淡,这也是很多村里人的感触,这变淡的年味有很多人外出务工带来的影响,但源自骨子里的一些东西依旧没有改变,随地吐痰、随地扔垃圾、迷信等依旧没有变更,很多人依旧视利而动。
#还乡手记#:春节也没找到乡愁听闻一些学校,禁止学生使用非指定的辅导教材,要是使用了被查到学生老师还将面临着严惩,甚至到了寒暑假作业本也就只能使用相关部门指定的,表面上是“自己选择”,实际上变相强制。
在这里,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总是常态,似乎很多事儿熟人办起来更为便捷。在我爸爸断气后去社保局报销相应医药费,办事人员以“不是在本地医院治疗的,外地医院的要等开会研究”为由拒绝了,后来托人找他们主任顺利办理了,一切也并非他们所说那样。
十多年了,哪些东西变了,哪些东西没有变,每次春节回家都萦绕着脑海,到了现在在变与不变的东西中始终没有找到乡愁,毕竟乡愁的味道很大程度上是幸福的,哀愁反而越来越多。何以解哀愁?也就只能看看门前,油菜花开如海。
#还乡手记#:春节也没找到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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