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居民区的一家小超市。我带着女儿选购第二天参加小学校春游的食品饮料，在货架间穿梭游动一会儿，手里的购物篮内就挤得没有空隙，女儿小脸蛋上洋溢的满足的笑容让她像一朵花，我们母女俩亲密地排在了收银台前的长龙里。
“怎么回事啊？超市里不能吃东西的！”顶着一头黄发的收银员语调高昂，口气明显有些生气。众人纷纷伸出头，去看个究竟。收银员面前等待付账的是一包果然多，但它鼓胀的肚子已经瘪了，撕口很不整齐。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它，随即又射向她。那也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她的脸上写满尴尬，怀中的女孩却一脸无辜，正东张西望。
“不好意思，小孩子嘴馋，忍不住，就咬着，撕开吃掉了……”众人的眼里有了很多的内容。前面一位大妈马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啥素质？一包果然多而已，这小孩……”同行的大姐也开了口“这娘咋当的嘛？丢人现眼。作孽哦！”一个小伙低头玩着手机，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又盯上了屏幕，手指头灵活地滑动着；时尚姐姐，嘴巴一撇，头一扭，优越感爆棚，眼角眉梢都写满了不屑。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我想我的脸上写满了同情，迎上女儿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是疑惑。
“只要这一包吗？”收银员放低了声音，压住了怒火，显然奉行“顾客是上帝”。“是的。”得到肯定后扫码器滴的一声，“两元！”收银员和惊诧的众人一起等待着，这位年轻的母亲腾出一只手，费力地从裤兜中摸出钱来，往收银台上一放，嗯，竟然是一把硬币，而且分明都是一角的，一一排在台面上，收银员耐心的数着，十四，十五，只有十五个，提醒她不够，那母亲摸遍灰暗陈旧的衣裤的每个口袋，手中依然是空空如也，“我回家去拿来，刚才出来太匆忙了。”怀里的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伸手扯住了母亲的耳朵，轻轻地.揉捏着，一副依赖的样子。
“好吧好吧。下一位，要袋子吗？”一会儿收银员就一脸平静，低声询问顾客，双手麻利，把一件件物品伸向扫码器，忙碌着。那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低头挤出人群，闪出了店门。“真好笑，几毛钱也赖。”身后的话语如小狗般跟出，紧紧尾随。
“哎，你多付了5角钱！”收银员提醒我们前面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叔，“不用找了，帮刚才那个人付吧。”这个胖蜀黍刚才在人群中，不动声色，自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他拎着满满购物袋的东西，掀起帘子，走了出去，融入了外面的璀璨灯火之中。
街道上，车水马龙，好像是天上的街市。满载而归的女儿迟疑了许久，终于问：“妈妈，你为什么不替她们付掉5角钱呢？”女儿见过我把卖菜阿姨多找的钱退回去，也见过我与补鞋的大妈相谈甚欢，还替没有零钱的坐车的哥哥付两元的车费……”我抚了抚孩子的小脸：“因为她是一位母亲，她是有尊严的，本来她可以选择悄悄离开，但她还是走到收银台前。我相信她会来付钱的，你没见收银员阿姨也信任她吗？”我们曾经见过收银员的幼小的孩子，就躺在货架边的一个角落里酣睡。收银员阿姨对那位年轻妈妈的心情会感同身受。
“那胖叔叔为什么帮她付了呢？”“因为她们已经走远了，因为胖叔叔有同情心，有爱心。”
女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应该明白，生活不总是甜蜜的粉色的，还有，生活中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2019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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