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韩愈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韩愈因上书《论佛骨表》而遭贬为潮州刺史。潮州今在广东东部,距京师八千里。当韩愈到达蓝田县时,他侄孙韩湘赶来同行,诗人此时悲歌当哭,慷慨激昂地写下这首名篇。
首联写被贬原因,是“朝奏”而“夕贬”。
三四句“除弊事”认为自己正确,自己忠而获罪和非罪远谪的愤慨,尽管招来大祸,还是“肯将衰朽惜残年”,老而弥坚,刚直不阿。
五六句就景抒情,情悲且壮。当日他仓猝先行,告别妻儿,后家亦谴逐,小女道死。“家何在”三字中有他的血泪。此两句一回顾,一前瞻,云横而不见家,亦不见长安,他此时不独系念家人,更多的是伤怀国事。“马不前”取古乐府“驱马涉阴山,山高马不前”意。“马不前”三字,有英雄失路之悲。
此诗“沉郁顿挫”。沉郁指风格沉雄,感情深厚抑郁,顿挫指手法高妙,笔势纵横,开合动荡。如“朝奏”,“夕贬”“九重天”“路八千”等,对比鲜明,有高屋建瓴之势。三四句“流水对”十四字形成整体,紧紧承接上文,有浑成之感。五六句宕开一笔,写景抒情。“云横雪拥”境界雄阔。全诗大气磅礴,卷上洪波巨澜于方寸,产生撼动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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