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人

作者: 七渔安 | 来源:发表于2019-05-20 08:38 被阅读0次

~ 对岸の泥俑 ~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小窗口,春末的树枝无端闯了进来,已满是绿色,起码这枝是如此呈现在他眼前。闷热,风不知从何处牵来乌云,不由分说的铺满了天空,这景象丝毫不能撩拨情人的感动,却总可以勾起诗人独道并难以理解的悲伤。再一阵风,雨随之而来,所幸天神忘记将轰鸣的雷声流放,否则窗口的树枝会在雷鸣闪电中瑟瑟发抖。阴沉的天空充斥着压抑,千里外的呐喊声似锋利的长矛穿过厚厚的云层,截住了雨,了断了风,直达天宫。天宫震颤...震颤,仅仅是震颤,然而迟迟等不来想要的回应,雨再下久一点,风再吹狠一点。

  他决定出去走走,小屋里闷热的空气混浊不堪。阡陌小径,素雨阑珊,雨滴,滴滴落在伞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接着顺着伞的边缘再落到水洼里,开出水花,泛起涟漪。路边一阵莫名的花香沁之心脾,久居空气混浊的地方,便对这清香尤为敏感,只是平时路过的时候从未邂逅,怕是这雨水冲刷了一切杂味,花的香味才此般明显。他低头去寻,对,就是这里发出的香味,再多一点,手中的伞开始倾斜,雨滴跳过伞直接落在他油腻的头发上,未作停留,随即顺着发梢落在花瓣上。贪婪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他把手放在口袋里,这天气比预想中要冷很多,今年的春天可真严厉。

  街上行人寥寥,唯有车水马龙都在向家的方向步履蹒跚。唰,飞溅起的水花拍打在他小腿上,连忙用手去擦,手上未干的颜料盖在了之前的颜料上,随它去吧。这般潦倒,宁愿他人认为自己是个油漆工而不是一个画家,油漆工起码不必为眼前的墙壁注入灵魂,也不必为补救不完美的线条而绞尽脑汁。街角处有一栋高大的写字楼,写字楼外面则是单向透视的镜子,他站在镜子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哪还有什么画家的气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恐怕午夜的流浪汉都会比他精干几分,他现在仿佛是一幅被丢在衣帽间角落的黑白油画,日积月累的尘埃盖住了原有的高光,隐藏在暗处的蜘蛛网时不时的发出瑟瑟的声响。

  雨中漫步,意大利的浪漫随着文艺复兴蔓延到了全世界,而法国却是浪漫主义的先驱。同样都是拉丁人,意大利人骨子里印刻着标准的拉丁性格,热情开放,注定了这方土地的浪漫似火般燃烧;法国人最不像拉丁人,法国人含蓄温婉,浪漫如温柔的玫瑰悄然绽放。然而世界的浪漫主义都难解他的风情,于他而言这无非是一个笑话,比起浪漫他更关心能否从哪换来一碗热汤以驱散春末雨季的寒冷,如果梵高没有接下印象派与新印象派递给他的面包,梵高或许这辈子都只是荷兰一个普通牧师家庭中的一员,繁乱的思路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如同敲打在青石路面上的雨滴,摔碎的三三两两向着各自的方向逃去。城东郊的老林里有一座红色的竹桥,大学时他经常来这里画画,山清水秀,不用过分描摹,便已跃然于画纸,苍劲翠绿的竹林随风而动,沙沙作响,任凭何种聒噪都无法打扰这份恬静,竹桥的尽头是一座竹凉亭,名之愿。亭外雨幕连连,湖面波纹点点,他把伞立在一旁,雨水顺着伞尖在地面上一点点扩大着领地,忙碌的蚂蚁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打破了原有的秩序,但它们并没有停下,而是选择了另一条稍远且崎岖的路,因为它们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只是在水位漫上来的时候保护好自己的家,黑黝黝的一大片,多看一会便感头皮发麻。他未曾注意到蚂蚁,蚂蚁也无意对他施舍怜悯,这年他二十五岁。

  与浪漫为伍的多数是爱情,浪漫与他无关,那爱情似乎与他比肩而立却又天各一方。亭外站着一个泥俑,头发工整的梳在脑后,细微的刘海挡住了额头,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湖对岸,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左手自然垂下,右手微微抬起手掌向上,此时湖对岸似乎正有人划着一艘小船向她驶来。不巧,湖面上起雾了,远处渐渐消失了划船人的踪影,也湮没了船桨划水的响声,她一直就这样等着。他幻想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在这里等着自家主人上岸;或者她是个苦命的妇人,在这里等着在外奔波的丈夫;又或者她是个母亲,在这里等着游子。人总善于猜测结果,却不善于接受与自己想法相违背的结果。她的右掌心聚了一个小水窝,雨水顺着刘海再滑过额头越过浅浅的眉毛,再淡淡的扫了下眼角,最后顺着下巴滴落在右掌心里。她只是一尊泥俑,所以掌心里的也只是雨水。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哈气与雾气融为一体,他也渴望自己可以与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他慢慢湖中走去,雨水与湖水搅在一起,再被他的衣服吸进去,随之钻入毛孔渗透进骨缝中,此时的泥俑抬着手似乎希望可以挽留住他。这时突然背后有人大喊自己:“叶凡”他应声回头,一秒后他瞪大双眼,心跳加速,血液从心脏冲向大脑,再从大脑飙到泪腺,眼泪夺眶而出。“你终于来了”。

~ 散碎の等待 ~

  叶凡,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画家,十五岁时他的第一幅油画《默语》得到了国内著名美术馆的油画大师的高度肯定和赞扬,接下来的《灯塔》、《海上的行路人》、《阡陌》等等作品更使叶凡名声大噪,一时间他活跃在互联网、杂志、报刊的每个角落,那年他十八岁。名利与金钱如同填鸭一般充满他的内脏,一时难以消化,他膨胀的像一只受到刺激的河豚,外表的尖刺渐渐冲淡了内心的恐惧与不安。10月的天气冷暖不齐,叶凡从纸醉金迷的大都市回到了老家,一来想沉静下来作画,二来也想逃离外界锋利的笔刃。每当他踏上家门前的这条大坡路时都会感到无比的踏实、宁静,大坡路两旁种满了银杏树,每到这个季节就是银杏树成熟的时候,随着一阵阵风银杏叶旋旋而落,有那么几个晚上就可以铺满大坡路,走上去松松软软。下过雨后落叶的香味便铭刻在空气中的氧分子上,随之侵袭了肺叶,天啊,这香味竟有些上头,似酒,微醺,脚下的松软衬托着微微泛红的耳根的幸福感,叶凡的最新油画《叶》就这样问世了,这年他二十二岁。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幅画受到无数粉丝的追捧,只是这次的躁动并没有把叶凡很快的带回到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他更愿意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傍晚寒意徐徐而至,叶凡披着外套蹲在落叶堆上找最大的一片银杏叶做成书签。正当他努力搜寻的时候,一双板鞋挡在他眼前,他顺着板鞋往上看,淡紫色碎花长裙、白色T恤,再往上看,精薄的嘴唇涂着水润的唇彩,精致的鼻子、一双大眼睛灵动的躲在眼镜背后随时捕捉着新奇的事物,精干的短发刚好挡住耳垂,却没能挡住耳钉的光,光在叶凡眼中来回跳动,“安静”。银杏叶落在了安静的肩头,叶凡伸手想要帮她拿掉,安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银杏叶落在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叶凡的手在空中停了零点几秒后,只好悄悄地藏进了口袋。

  安静是叶凡儿时的玩伴,他们二人互相填满了对方的童年。上中学后二人的分在不同的班级,但二人的距离只隔着一堵墙,顽劣的叶凡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品学兼优的安静则坐在班级的第一排,每逢放学时叶凡都会在安静的班级门口等她,回家路上叶凡呼天抢地的说着一天的趣闻,有几次着急的差点咬到舌头。安静则安静的听着,有时会掩嘴而笑,有时会真的认真思考,却不知那只是叶凡戏弄她的小圈套,初恋就这样萌生在每天放学的小径上,最终破土而出。叶凡十五岁的夏天,他把《默语》送出去投稿,一时震惊了绘画界。天才画家,神童,未来的大师等等头衔犹如敌敌畏一般洒满了那条小径,新出土的嫩芽渐渐枯萎。还是10月,叶凡被学校推荐到省重点艺术学校,安静还是在原班级的第一排盯着黑板抄抄写写,断线的纸鸢随风飘荡,线只能留在过去的盒子里。安静把思念藏在了银杏叶里,失落的人总喜欢找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作为寄托,再自己为这个东西强加上一个局外人所不理解的含义,最终把自己困在里面一辈子。在叶凡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安静把一封信给了叶凡,信上只写着:我等你回来。第二天清晨,叶凡带着青春独有稚嫩和憧憬坐上了轰鸣的列车。三年后叶凡的成功使每个熟知他的人都瞠目结舌,安静却显得不为所动,她心中一直知道叶凡一定会成功,只是有种身份悬殊的不安感突然霸占了这颗年轻的心,等待再也不是一种期望,转而变成了一种煎熬。

  乌云从天边慢慢聚拢而来,此时心中人站在面前,安静的内心似翻滚的岩浆,随时都会喷薄而出烧尽眼前的一切,至少换来个干净利落。趁着叶凡转头的时候,安静深呼吸了一下,内心的灼热急速降温,牵强的陌生感迫使她躲开了叶凡的手。不好,安静拔腿要逃离这窒息的地方,可双腿似灌了铅的桩子,她只想逃。‘我是不是不应该再出现在叶凡的面前,他还记得临走前我写给他的信吗?不会的,这么久了,他肯定忘记了,嗯,没错,一定是这样,他肯定忘记了,他每天都那么忙怎么会在意那些幼稚的东西呢,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应该耽误他的前程。耽误?不对,我凭什么有资格去耽误他呢。我要走,我要找个理由,可是该说些什么呢?’安静的思绪像是外太空的陨石,东瞧瞧,西望望,却不知该撞向在哪里,似乎撞向任何一个地方不管对于他或对于自己都会是灭顶之灾。这时叶凡突然抓住了安静的手,安静用力抽出来,不敢再多看一眼满脸惊讶的叶凡,随即转身从这个灾难现场落荒而逃。雨滴如柱,叶凡继续蹲下去找银杏叶,渐渐地他与地上的银杏叶融为了一体,再也难分彼此。

  田野间的蒲公英,围绕着中心长出了丰厚的绒毛,一阵风吹过,绒毛散碎,连同思念一同卷进风中。蒲公英等待了一生,只等来了看似合情合理的别离,下一朵花又会开在哪里?

~ 如梦の画卷 ~

  清晨的飞机带着叶凡离开了老家,也离开了安静。气浪声在叶凡耳边不停的徘徊,顺着耳膜直达神经中枢,刺激着叶凡不断在脑中循环播放着昨晚安静转身跑掉的画面,像是无聊的人看着无聊的电影,最后为了无聊的剧情落泪一般。是啊,这场景怎么会不触动叶凡的心,电影桥段放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是股子什么滋味,是甜?是酸?是苦?是辣?恐怕自己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实话。飞机在机场缓缓降落,阴雨天气被叶凡带到了这个城市,淡淡的哈气映照在窗子上,叶凡抬手在哈气上画了个圆圈,然后假装抓起来一口吞进了肚子里。他默默许愿,既然一切都如电影情节般的发展着,但愿结局会如愿以偿。

  夜晚的光怪陆离是所有人都猜不透的,它可以衬托出霓虹灯的诱惑,也可以烘托出路灯的温暖,还可以帮寂寞的人排遣孤独,叶凡再一次被纸醉金迷的生活围追堵截。

  命运是最不讲理的流氓,不管你正处在什么程度上的成功或失败,它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情为你规划好下一步该做的事,并不由分说的强制执行。三年后,叶凡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各种各样的绯闻、谣言、谩骂、指责一股脑的冲进了他的生活,无处躲藏。他再也画不出有灵魂的作品,画笔早已搁置在最阴暗的角落,他渴望逃离现实,逃离一切,他只想安静片刻。叶凡又来到那条铺满银杏叶的大坡路,厚厚的落叶泛着雨后独有的香气,淡淡的雾气增添了几分神秘,无风打扰过去,雨滴再不是为了点缀空荡的孤寂,此时有鸟掠过天际。安静在落叶的另一旁慢慢向叶凡走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叶凡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抓,一场空。安静消失在雾气里,叶凡朝着那里追去,大声喊着安静的名字,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的膝盖支撑着精疲力尽的双手,斗大的汗珠顺着眉骨砸在地上,仿佛可以听到碎裂的声音。叶凡抬头仔细看,没了,什么都没了,大坡路,两旁的银杏树,柔软的银杏叶,还有安静。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此时他脚下是蜿蜒的河水,河水清澈见底,一块块的鹅卵石逍遥的享受着河水滑过身体的舒适感。叶凡低头看着清澈的河水,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模糊,他就又靠近了些,还是有些模糊他又靠近了些,他的鼻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河水的凉爽,突然一只手把叶凡拉近了水里,那只手消失不见,在他身后出现了无数个碎片,每个碎片都在回放着他之前的事,碎片压着叶凡一点点坠入河底,无论他再怎么向上挣扎都是徒劳。“不...”叶凡大喊着猛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幸好只是一场梦。安静,他看了眼床头的水杯,杯中无水映月,枕边无人相眠。

~ 命运の邂逅 ~

  叶凡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掉入了安静的生活。三年前的那次邂逅让安静决定不再打扰叶凡的生活,即便儿时那个不成文的约定依旧留在安静的心底,她也曾无数次的渴望着叶凡可以如期而至,然而结果却是遥遥无期。命运就是命运,它定下来的事变不了的。如今的峰回路转,让安静有些心痛。这哪里是什么见鬼的峰回路转,这分明是一场戏弄,戏弄着苦命的青春,戏弄着隔岸的思念。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打扰叶凡的生活,可安静却未曾停止对叶凡的关注,从他三年前离开的那一刻起,他的每条新闻安静都会看好几遍,最好是有照片的那种。但每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的合照,安静又会心尖一揪,这状态就像是个疯子。对啊,只有天知道安静对叶凡的感情究竟疯狂到了什么地步,冷眼人只会觉得是无知少女对明星画家的崇拜,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炙热情感,这份炙热恐怕会将她的灵魂连同肉体一并化为灰烬。

  安静悄悄来到了叶凡的城市,她再也按奈不住对这个被命运玩弄于鼓掌的可怜人的思念,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叶凡,只好选择走遍这座城市里每一个叶凡待过的地方。天空再一次被乌云笼罩,所幸没有泛起滚滚雷声,安静走到城东郊的一处老林中,竹桥在雨中翻陈出新,如火般的嫣红却与雨景有些格格不入,桥的尽头有一座凉亭,名之愿。安静看到一个慢慢向湖中走去的背影,手中的伞悄然滑落,雨滴无情的敲打着她的肩头,此刻她已融入雨幕。命运啊命运,你可真是蛮不讲理,可此刻我只想跪拜你的恩赐与慷慨。你为何不将他永远带离这个炼狱,好了却我的思念,也了却他的惨苦,凡不理顺红尘思,怎欲换得来生缘。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安静不愿就这样放弃,汹涌的泪水如恶魔的双手一般,掐住了她的嗓子,哪怕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去,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个背影越走越远。安静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全身血脉的力气都集中在嗓子上,她大声喊出“叶凡”。

  四季更迭,家乡的银杏树每年都会将落叶铺满大坡路,田间的蒲公英每年都会随风消散各处,一对情侣每年都会沿着大坡路踩着软软的银杏叶慢慢散步。殊不知无端闯入那间小小画室窗口的树枝,今年又会是哪般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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