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三下,一股倦意袭来。
我身后就有一张床,一半凌乱地堆满了书,一半蜷着团被子。
但我没有躺上去,因为我知道当我爬过那堆书并躺下后,我就不再困了。
这时应该拿一听啤酒过来,我想。但这里并没有什么啤酒,连蓝带也没有。于是我只好拿来一桶优酸乳——一种酸奶。
我其实很想解释一下优酸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酸奶,好让外国人都可以理解,但这毫无意义。因为我写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地下流淌的河水一样,永远不会有人看到。
但如果有人侧耳倾听,那他或许听得到。
我吸了一口优酸乳,不够粘稠但十分酸甜。
如果真的有人能听到,那他大可不必读这篇文章……
我又自怨自艾起来。
一个能听到地下河的声音的人,一定善于听各种声音。听风吟、听蝉鸣、听星星从空中坠落……这些声音,我说,哪一样不好过什么地下水流?
我又喝了一口这酸奶。真想喝啤酒啊……我叹口气,让我也听听星辰坠落的声音,哪怕一次。
我还有几根烟!把酸奶盒丢进垃圾桶时,我突然想起。于是忙不迭拿出烟抽起来,周围不一会儿就变得朦朦胧胧了,像是藏着月牙的天空。
可是星星真的落下来,砸到我怎么办?不无道理的担忧。
前些天不是又有一个女歌手自杀了吗,她写的歌词我曾经很喜欢,就像她的笑脸一样甜美而忧郁。但她死后我就不再喜欢那些词了,她也许根本不该把它们写出来!
我恶狠狠地抽了几口烟,但又觉得烟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于是把它捻了捻,随手丢了。
点燃第四根烟的时候,想到了托尔斯泰,就那个老头,列夫·托尔斯泰。
想到高中第一次读他写的《复活》,哭得死去活来。这可不对劲啊……当时这么觉得,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感想。
时至今日,这么些年过去。书倒是像砍木头似的不停地读着,但那时的绝望却没有减轻几分。怎么回事呢,列夫?难道对那东西的抵抗力不能随时间增长不成?
烟也罢、火柴也罢、刚撕掉的书封也罢,统统扔进垃圾桶。也许是我自己,执迷于那种东西——那沉重的什么,大概。
房间外的时间乱七八糟地转着,窗外越来越暗。
见鬼,为什么就不能去睡会儿?我暗骂几句,但依然没有动弹。我依然没有去翻越那堆成一团的书,依然坐在桌前。
我依然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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