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善卿是一个“人精”。他能在民国政府内得到要职体现出他政治上的精明,还能把家庭安排的井井有条说明在俗务上也不糊涂。他的精明是“整个儿”的。
他的精明让他看谁都觉得幼稚,越到老年越如此。所以这点儿精明完全占据了他,让他没法匀出一丁点空地儿给予智慧。他不能颐养天年:“他要是闲散无事,就是别人正在活动与拿权,他不能受这个。”只要有口气,他就得去去争去夺-为了他的精明有用武之地。
日本人来了,他嗅到了机会。日本人不了解中国他了解,日本人想要霸占的利益,他能帮着霸占。他的精明让他觉得,与他竞争的莘老“太固执!太固执!”他认为:国家的利益与个人何干?能够拿毫不相干的东西换取个人的利益简直太“精明”了!莘老干了那么多职位却不懂得这点道理,说明莘老也是幼稚的。
顺顺利利的,包善卿用国家利益换取来了个人的职位。做官就要用做官的样子,过去的那一套是现成的,拿来就用,毫不费力。他从观念与做派上成了一个地道的官僚。所不同的只是过去以蒋委员长马首是瞻,现在把蒋光头换成日本人。这在他眼中没有任何区别。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只需要对日本人更加恭敬一些就是了。
学生们不服从日本人统治,要出来闹事,甚至要打倒他。他从精明的角度去看学生是年幼无知的。学生既然无知,背后必然有人组织。他要找出来组织者去向日本人讨赏。日本人打也好杀也好,就完全和他无关了。学生是学生,他是他,风马牛不相及!他的狗腿子下属认为他应该多注意,学生们是能冲进屋里拿住他的。但他心里根本就不慌:警察局和地痞打手都能调来保护。而且出多大的乱子都没关系,他只要小心翼翼的把责任推出去,让飞来的箭不射中自己就好了。屁股下的宝座是自己的,剩下的都是其他。
包善卿的镇定自若在想起女儿也是学生后有所减弱。到了学生已经上街而女儿还没回来后,镇定变成了慌乱。宝座和女儿都是他的,丢失了一样都有损于“精明”。他派地痞打手去寻找女儿,他要把自己的和其他的做一个切割。打手回来告诉他:“第一个打旗的就是大小姐。”女儿的确做了一个切割,只不过是把他切割出去了。
“打倒卖国贼”从空中传来。他并不介意自己是卖国贼,他气得直哆嗦是因为那好像是女儿喊的。他自己的东西反对他自己,他想不明白了。引以为傲的精明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拿自己的东西去换取毫不相干的东西?
精明的人往往也是最傻的,包善卿是“人精”,可是他却没看到极其简单的一点:他以及他的整个家庭都生活在中国。国家的利益与他自己息息相关。他以为把头插到土里,自己就能独立于国家而存在。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屁股依旧露在外面呢。
在当前的人类社会,个人只能依存于国家而生存。个人的荣辱利害必须建立在他的国家之上。国家是由所有个人组成的,伤害国家利益的行为实际就是在伤害自己。爱国爱的不是另外的一个什么东西,爱的其实就是父母孩子和朋友。
“屋里”和“屋外”只是名称上的区分,本质上是一个整体。卖国求荣的汉奸们却一定要把名称当做本质。文章最后狗腿子指了指里院。在“屋里”发生了变故时,狗腿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区分里外,把里院和外院的区分当做本质。可以想见,包善卿“屋里”的战争也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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