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拯救哪怕一条生命,也是值得的。”这句话被用来为昂贵的安全设备或政策辩护,这条理由有什么问题吗?
很多成本高昂的法律、政策或计策,设计初衷是为了保护公众远离致命危害,这些法律的论点是“如果能拯救哪怕一个人的生命”,花费多大的成本都是值得的。虽然这种言论在道德和感情上有着强烈的号召力,但是在稀缺资源具有多种用途的世界里,它是经不起推敲的。
1、稀缺资源的多种替代用途之一是用另一种方式来拯救人的生命。
没有什么事情比财富增长更能拯救人的生命了。一场大地震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12个人失去了生命,但是若发生在不太富裕的国家,则可能导致几百人丧生。在贫穷国家,甚至可能导致几千人死亡。更多的财富使得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建筑物、桥梁和其他设施能够承受比贫穷国家的类似设施大得多的压力。在加利福尼亚地震中,受伤的人也能够更迅速的被送往医院,这些医院有更多的设备,具有更多更专业的医护人员。这只是财富拯救生命的众多方式之一。
富裕国家和贫穷国家都会发生各种自然灾害,例如美国可能是世界上最容易遭受龙卷风灾难的地方了,但是这些自然灾害带来的后果却相差很大。瑞士在保险公司的报告称,2013年德国、捷克和法国因自然灾害造的经济损失最大。但是,同一年,菲律宾和印度因自然灾害丧生的人数最多,他们都是第三世界国家。由于医疗服务以及针对疾病的预防措施(如污水处理厂和污水排放系统成本高昂),第三世界国家的疾病困扰更严重,其中还包括在富裕国家已经完全绝迹的疾病。结果就是贫穷国家的国民寿命更短。
2、只要资源具有稀缺性,并且具有多种用途,我们就无法逃避权衡取舍——生命值多少价值?人们真的认为生命是无价的吗?
有很多种计算方法可以用来衡量国民收入的上升幅度,将挽救多少人的生命。不论正确的数据是多少,假设x百万美元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那么阻碍国民收入增加x百万,在效果上就等同于牺牲了一个人的生命。如果某个安全法政策、或策略要花费五x百万美元,不论是直接花费还是抑制经济增长,如果“它只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那么我们就可以说它是不值得的,因为它牺牲了另外五个人的生命。只要资源具有稀缺性,并且具有多种用途,我们就无法逃避权衡取舍。
这里涉及的问题不仅仅是用什么方式拯救生命,还有一个问题是以多大的代价拯救了多少条生命。可能有人会说不应该给一个人的生命设定价值限制,但是不论这些话听起来多么高尚,在真实世界里没有人愿意花国家一半的年产出来,让某个人多活30秒。然而,宣称生命无价却可能从逻辑上认同这样的做法。
撇开文字来考察行为,人们的行为并不表明他们认为生命是无价的,即使是对待自己的生命也是如此。例如,当工资足够高,让他们感到能够补偿其中的风险时,人们愿意承担有生命危险的工作。如试飞员或爆破专家。他们甚至会纯粹为了娱乐,甘愿冒生命风险,比如高空跳伞、激流泛舟或攀岩。
哈佛法学院的一项研究使用了不同国家的人为自己的生命设定了各项价值指标,估计出普通美国人给自己的生命设定的价值是700万美元,而加拿大人则是400万美元,日本人对自己设定的价值约为1000万美元。不论合理性和准确性如何,这个结果表明,事实上人们在行动时并不假设他们自己的生命是无价的,很大程度上,他们将自己的生命价值至少设置成与别人的生命价值相等。
3、拯救一个人的生命要付出成本,会随着拯救生命的方法的不同而不同
给第三世界国家的儿童注射针对致命疾病的疫苗平均成本很小,却能拯救许多人的生命,包括每个儿童的寿命都延长了几十年。同时为一个80岁的老人做心脏移植手术费用非常高,而且即使移植手术完全成功,也只能增加很短的寿命。因为一个年逾八旬的人剩余寿命无论如何都不会很长。
如果生命不具有无限的价值,那我们就不能说,如果能拯救“哪怕一个人的生命”,无论设备、法律或政策上的成本是多少都是值得的。如果拯救一个人的生命,要牺牲其他的生命,这当然是不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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