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一个人的朝圣》,仿佛旁观一场灵魂孤独的破壳重生。
故事始于哈罗德固化麻木的暮年。生活的一切仿佛处于巨大的惯性之中,直到突如其来的一封信唤起了过往的记忆。他发现曾经的朋友——奎妮——患了绝症。
在寄出回信的路上,哈罗德由奎妮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经过了一个又一个邮筒,越走越远。迟暮的他相信:只要他走,老友就会活下去。
87天,627英里,他徒步穿越了英格兰。
这仿佛是一场平凡人的传奇。哈罗德的徒步旅程曾被一名网友曝光。社会各界的关注与猜测汹涌而来,所有人都力图为他朝圣的旅程找出一个可信的理由。“为了初恋”、“弥补情人”……罗曼蒂克的声音在喧哗的聚散中起起伏伏,好像所有人都很懂得哈罗德这场朝圣之旅的目的。
其实没有人懂他。连哈罗德自己也不懂。
他只是想做些什么。不为了什么,只是想做而已。就像《阿甘正传》中的阿甘,开始漫长的马拉松之旅不为了什么,只是想这么做罢了。
人们总是不愿相信那些最简单的理由。他们更愿意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解释世界,尽力把一切事物都和自己的理解力拉平。他们被复杂的社会固化了,不再相信简单,不再去期待那些比不言自明的现实更大,更疯狂,也更美好的可能性。
其实事实往往比我们的想象简单得多。从哈罗德迈开脚步的那一刻起,与他六百多英里旅程并行的,是他穿越时光隧道的另一场旅行——接近迟暮的老人与自己的错误和解的旅程。
徒步穿越英格兰的路途中,哈罗德站在一个过客的位置,倾听过往的人们,也站在时间的前方,回望过去的自己。627公里,这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跨越,更是用心灵和回忆丈量的旅程,是真正的人生之旅。这场旅程注定孤独,注定痛苦,因为它照亮过去,连接现在,通往未来。
当孤独的徒步将往昔刻意回避的现实残忍地铺开,哈罗德如同摆弄拼图的孩童,缓缓拼凑出自己的过往。他终于发现因为自己的错误,他成了“没人要的儿子”,成为“失败的丈夫”和“缺位的父亲”。 与熟悉的生活疏离,他以过客的身份回首,蛰伏在木讷之下的思绪开始奔涌,冰封在麻木之中的心重新悸动。他终于明白诚实地做一个哈罗德而不是扮演成其他任何人,是最重要的。
他终于与自己的错误和解。
哈罗德的徒步没有改变奎妮必将逝去的生命,但他改变了他能够改变的——自己看待生命的方式,生活的方式。人生如同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每个岔口的不同选择都指向千差万别的结果。我们都有过去,都有遗憾,都希望有些事情当时做了或者没做,但是只要保持真诚,诚实地做自己而不是扮演成别的任何人,就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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