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花儿们（5）狮子头

我的花儿们（5）狮子头

狮子头并非食物，而是我家的一盆鼠尾掌（因植株像老鼠尾巴而得名）也叫金钮，植株稍长便垂于盆边，稍短些则乱蓬蓬着，因而又送给了它狮子头这个浑名。它是仙人掌中再普通不过的了，除了能看到生长能力超强超快之外，实在无所可看，据资料说可开花，目前尚未开过。可在所有的花儿中，唯独它有纪念意义。

把日历翻到2010年，女儿正上初中，成绩每况愈下，我像所有的家长样暴躁、心慌，无法之际，便把女儿送到了弟弟所在的乡村中学。女儿学习主动性特差，希望弟弟、弟妹看着她，督促她……其实也是自己偷懒。人是送去了，我的心也去了。说实话，那里条件是真差，简陋的校舍，尘土飞扬的操场，还有一群满口土话的同学。没想到她最先碰到的问题是上厕所，她无法面对开放式的乡下厕所，七八个人排成一排无仼何隔板有说有笑大小解……在她看来不可思议，平日里不愿上厕所，只有学生回家过周未了，她才能自由自在从容不迫地去，刚开始的几周里一直便秘。心里颇为愧疚，也忐忑着，不知道自己这样选择对不对，女儿接下来会怎么样。刚开始我基本上一周去看她一次，买一大堆好吃的，以弥补对女儿的愧疚。后来弟弟说我这样跑太辛苦，况且也不利于她安心学习，所以尽量少去。现在想来女儿还算是乖巧懂事，她并没有因此借题发挥或撂挑子，而是坚强地默默地克服着困难适应着新环境。弟弟、弟妹是这背后的坚强的后盾，他们照顾着女儿的饮食起居，课程辅导及心里调适，很忙很辛苦，有时周末也顾不及去看看一岁多的小侄女。因他俩的关系其他老师对女儿也是关爱有加，因此一个学期下来，学习成绩有了明显的进步，人也吃胖了许多。女儿也学会了一些方言，与老师、同学沟通自如，她总是说那些乡下老师与乡下同学都特别好。在那里呆了一年半，顺利考上了一中。这一年半也许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片断，然而却是非凡而独特的一年半。

那颗狮子头是在女儿2012年毕业走时我顺手掰的，完全是临时起意。记得当时带着行李到楼外时看到了这一盆花，长得蓬蓬勃勃，却也不似平日看到的仙人掌的模样；以前从未注意过它，也不知是谁养的。当看到它时一种无来由的冲动升腾而起，就想带走点什么，于是我就掰了一截用纸包着带回了晋城。随便一栽，不到三年就繁衍了满满一盆，一条挨一条，一层摞一层，根系爆盆，最后拥挤而死。死之前又随便掰了一截栽到另一个盆里，如今也是密实实的一盆。平常把它置于阳台上，一年四季几乎不挪动，它是所有花儿中得到关爱最少、生命力最旺盛的花儿。

狮子头来我家五年了，这五年中发生了好些事，一些事在时间里生长着，而一些事却在时间里消亡着，比如女儿曾上过的那个乡村中学早已合并，事实上已不存在了；不过它在鼠尾掌的生长里记忆着。

待来年春天，给它换个大点的盆，也许就能开花，开出俏皮鲜艳的鼠尾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