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娘

母亲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母亲，献给世间伟大无私的母爱。望操劳的老妈偷闲小憩，愿美丽的老妈永远年轻。

我的姥娘离开已经有十四年了，但她的模样在脑海里未曾模糊，好像她还坐在车站附近巷子里的厕所门口收费，笑容晏晏。如果现在活着，有102岁高龄了，她的母亲我的太姥姥就是活到这个年龄的寿星。

我和姥娘的相处不多，很多往事都是母亲口耳相传。姥娘是地道的豫中人，娘家父亲靠给村里人写文书维持生计，在上个世纪初，当时的年代，也算是见多识广，能说会道。姥娘年轻时候相貌漂亮，大眼睛，薄嘴唇，嫁给姥爷时候梳着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

姥娘一生养育了五个女儿，十四个外孙外孙女带大了十二个，她辛苦劳作从不抱怨，她为人热情助人无数，她弯下的脊背闪耀着一代人的勤劳坚毅朴实无私。

母亲常说的农谚都是从姥娘那里学来的，话粗理不粗。比如“不能错过一个太阳”，每当天气好的时候，姥娘常常这样唠叨，这是干活的好机会，要抓紧时间干活，不能偷懒懈怠，用现在时尚的话“莫负时光”形容，好像也不能完全表达那种干活的紧迫感。听我妈讲，那时候姥娘的公公抽大烟把房子当掉，姥娘白天做馍卖馍，晚上纺花织布，这样坚持辛苦劳作了两三年终于攒得十五串钱硬把房子赎了回来。

有一次姥爷去离家几十里的地方拉石头，不幸车子翻倒，石头全部压在腿上，捎信回去，姥娘赶过去找到姥爷，自己一个人拉着板车把姥爷直接送到医院，及时地保住了姥爷被砸的双腿。一个裹小脚的女人为了救自己的男人，往返几十里的路程，若非没有超强的意志力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母亲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在城乡交接的城关镇，活命保命的现实更是残酷。姥爷在外边跑生计挣些零花，家里几口人糊口的重担几乎都压在姥娘身上，没有粮食，就靠野菜；野菜没了，就靠树叶。。。姥娘总是能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家人饿肚子，但她自己总说，我不饿，我不爱吃。母亲说每次吃饭姥娘自己从不用碗盛饭的，家里人吃过以后锅里剩下的就是她的，多数情况下都是清稀的锅底，用勺子舀完就用手，刮到锅里净亮净亮的。那时候要给生产队干活记工分，遇到磨粮食的活，姥娘把胳膊手都洗湿，干活的时候自然能沾到不少粗面，然后快速跑回家把胳膊上的面洗掉，就又可以够全家充饥一顿。

熬过那个年代的人吃过真苦，加上家里没有男娃，造就了姥娘好强不服输的性格。分家的时候受妯娌的欺负，一个人对付好几个的场面没少经历，可姥娘没怯过，自己一个晚上不睡觉，用黄土和麦秸混成土胚，把分隔两家的土墙悄悄地抹起来，硬是把对方逼退，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姥娘了。

只言片语恐怕不能完全写好我的姥娘，我的母亲的母亲，一位极少温柔极多强悍的农村妇人，并不高大的身体里蕴含着极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已然融入了血液写入了基因，在我的母亲身上得以延续，庇佑着她的子子孙孙。

我的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