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玄,字孝先,从左元放受九丹金液仙经,未及合作。常服饵术,尤长于治病,鬼魅皆见形,或遣或杀。能绝谷,连年不饥。能积薪烈火而坐其上,薪尽而衣冠不灼。饮酒一斛,便入深泉涧中卧,酒解乃出,身不濡湿。玄备览五经,又好谈论。好事少年数十人从玄游学。尝船行,见器中藏书扎符数十枚,因问:“此符之验,能为何事,可得见否?”玄曰:“符亦何所为乎。”即取一符投江中,流而下。玄曰:“何如?”客曰:“吾投之亦能尔。”玄又取一符投江中,逆流而上。曰:“何如?”客曰:“异矣。”又取一符投江中,停立不动。须臾下符上,上符下,三符合一处,玄乃取之。又,江边有一洗衣女,玄谓诸少年曰:“吾为卿等走此女,何如?”客曰:“善。”乃投一符于水中,女便惊走,数里许不止。玄曰:“可以使止矣。”复以一符投水中,女即止还。人问女何怖而走,答曰:“吾自不知何故也。”
玄常过主人,主人病,祭祀道精,精人使玄饮酒。精人言语不逊,玄大怒曰:“奸鬼敢尔!”敕五伯曳精人缚柱鞭脊。即见如有人牵精人出者,至庭抱柱,解衣投地。但闻鞭声,血出流漓。精人故作鬼语乞命。玄曰:“赦汝死罪,汝能令主人病愈否?”精人曰:“能。”玄曰:“与汝三日期,病者不愈,当治汝。”精人乃见放。玄尝行过庙,此神常使往来之人未至百步乃下骑乘。中有大树数十株,上有众鸟,莫敢犯之。玄乘车过,不下。须臾有大风回逐玄车,尘埃漫天,从者皆辟易。玄乃大怒曰:“小邪敢尔!”即举手止风,风便止。玄还,以符投庙中,树上鸟皆堕地而死。后数日,庙树盛夏皆枯,寻庙屋炎起,焚烧悉尽。玄见买鱼者在水边,玄谓鱼主曰:“欲烦此鱼至河伯处,可乎?”鱼人曰:“鱼已死矣,何能为。”玄曰:“无苦也。”乃以鱼与玄,玄以丹书纸纳鱼腹,掷鱼水中,俄顷鱼还跃上岸,吐墨书青色,如大叶而飞去。
玄常有宾后来者,出迎之,坐上又有一玄与客语,迎送亦然。时天寒,玄谓客曰:“贫居,不能人人得炉火。请作火,共使得暖。”玄因张口吐气,赫然火出,须臾满屋,客尽得如在日中,亦不甚热。诸书生请玄作可以戏者。玄时患热,方仰卧,使人以粉粉身,未及结衣。答曰:“热甚,不能起作戏。”玄因徐徐以腹揩屋栋数十过,还复床上,及下,冉冉如云气。腹粉著屋栋,连日犹在。玄方与客对食,食毕漱口,口中饭尽成大蜂数百头,飞行作声。良久张口,群蜂还飞入口中,玄嚼之,故是饭也。玄手拍床,虾蟆及诸虫、飞鸟、燕、雀、鱼、鳖之属,使之舞,皆应弦节如人,玄止之即止。玄冬中能为客设生瓜,夏致冰雪。又能取数十钱,使人散投井中。玄徐徐以器于上,呼钱出,于是一一飞从井中出,悉入器中。玄为客致酒,无人传杯。杯自至人前。或饮不尽,杯亦不去。画流水,即为逆流十丈许。
于时有一道士,颇能治病,从中国来。欺人,言我数百岁。玄知其诳。后会众坐,玄谓所亲曰:“欲知此公年否?”所亲曰:“善。”忽有人从天上下,举座瞩目,良久集地,着朱衣、进贤冠,入至此道士前曰:“天帝诏问公之定年几许,而欺诳百姓。”道士大怖,下床长跪,答曰:“无状,实年七十三。”玄因抚手大笑,忽然失朱衣所在。道士大惭,遂不知所之。吴大帝请玄相见,欲加荣位,玄不听。求去不得,以客待之。常共游宴,坐上见道间人民请雨,帝曰:“百姓请雨,安可得乎?”玄曰:“易得耳。”即便书符着社中,一时之间,天地晦冥,大雨流注,中庭平地水尺余。帝曰:“水宁可使有鱼乎?”玄曰:“可。”复书符水中,须臾,有大鱼百许头,亦各长一二尺,走水中。帝曰:“可食乎?”玄曰:“可。”遂使取治之,乃真鱼也。常从帝行舟,遇大风,百官船无大小多濡没,玄船亦沦失所在。帝叹曰:“葛公有道,亦不能免此乎?”乃登四望山,使人船钩。船没已经宿,忽见玄从水上来。既至,尚有酒色,谢帝曰:“昨因侍从,而伍子胥见强牵过,卒不得舍去,烦劳至尊暴露水次。”
玄每行,卒逢所亲,要于道间树下,折草刺树,以杯器盛之,汁流如泉,杯满即止。饮之,皆如好酒。又取土石草木以下酒,入口皆是鹿脯。其所刺树,以杯承之,杯至即汁出,杯满即止,他人取之,终不为出也。或有请玄,玄意不欲往,主人强之,不得已随去。行数百步,玄腹痛,止而卧地,须臾死。举头头断,举四肢四肢断,更臭烂虫生,不可复近。请之者遽走告玄家,更见玄故在堂上。此人亦不敢言之,走还向玄死处,已失玄尸所在。与人俱行,能令去地三四尺,仍并而步。又玄游会稽,有贾人从中国过神庙,庙神使主簿教语贾人曰:“欲附一封书与葛公,可为致之。”主簿因以函书掷贾人船头,如钉着,不可取。及达会稽,即以报玄。玄自取之,即得。
语弟子张大言曰:“吾为天子所逼留,不遑作大药。今当尸解,八月十三日日中时当发。”至期,玄衣冠入室,卧而气绝,其色不变。弟子烧香守之三日。夜半,忽大风起,发屋折木,声如雷,炬灭。良久风止,忽失玄所在,但见委衣床上,带无解者。旦问邻家,邻家人言了无大风,风止止一宅。篱落树木皆败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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