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帮

在公交车上给孕妇孩子让座的多是女人，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的也多是女人。虽然女人难成大事，但这个世界的善意多半来自女人。日行一善在很多女人看来不值一提，因为那就是日常。德国议会上一位女性代表的发言让我感动，她撇开对错直指俄乌战争问题的症结”乌克兰可以作为俄罗斯连接北约的桥梁，而不是战场”。是非对错像阴阳一样时时刻刻动态变化着，二十年前的是非标准现在直接扭转一百八十度也不鲜见。先贤们探讨了几千年的问题，其中不乏为此奉献生命的。那又怎样？讨论明白了么？找到完美标准了？没有啊！讨论不明白孩子们就不要好好活下去了么？老人们就该被抛下么？解决眼下问题，摆脱当前困境，渺小的女人们很少指手画脚，更愿意身体力行日行一善。只要事情能推动一小步，她们愿意尽最大努力看到亲人朋友们欢喜的样子。

去年冬天萌姐说想请我帮个忙。原来是她高中同学孙姐的孩子基想去美国做RA（为申博做准备），但由于疫情原因，发了很多邮件都没有回信。孩子还有半年多就大学毕业了，但何去何从还没有确定方向，孩子和父母都有些心慌了。孩子是顶级大学生物专业的优秀学生，按以往情况中介肯定可以帮忙找到适合的学校。但现在学校不接收短期RA的外国学生，中介表示无能为力。萌姐希望我能咨询一下同专业的儿子，让他帮忙分析一下原因并给出建议。

儿子在美研究所上学，对大学的情况不太了解。他表示可能确实如此，现在留学难度确实大。楼下张姐的儿子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在生物研究所工作。他年长几岁，社会阅历更丰富些，也许能帮忙问问美国大学吧？张姐是我刚认识不久的姐姐，从安徽老家来京不久。我们不算特别熟悉，但很谈得来。她长我八岁，以前做粮食生意，养大了三个孩子，扶持弟妹，赡养父母，是从苦水里熬出来的小个子大女人。她初来京城，环境不熟，没朋友，有点落寞。我有时会跟她聊聊天，带她商场公园转转或者陪她附近办事。这次她也许能帮忙。

在向张姐求助的当晚7点多，她的视频电话打过来了，是她儿子崔老师打来的，他们应该刚吃过晚饭。崔老师问过事情缘由后说，他可以问问单位同事，同事里有海归大咖，比他更有资源。事后张姐跟我描述说，儿子下班吃晚饭时她说明了情况，但说不太清楚。他儿子说阿姨是长辈，我应该主动给阿姨打电话问问清楚，这样礼貌。一件求助别人的事，刚刚开头就挺出乎我的意料了。一是孩子真把我的求助当成大事了，第一时间给予反馈；二是礼数周全，照顾我的感受，让我完全没有求人的感觉。这样的态度现在非常罕见了，对比一下我不由心生惭愧，自家儿子绝对想不到这些，自己也没能做到身体力行。

事情发展得很快，崔老师的同事帮忙把求助扩散出去，美国一流大学陈教授表示欢迎基的加入。但由于疫情关系，确实要求毕业后才能入职。去还是不去？选择毕业去做一年RA，签证是否会有障碍？一年RA后申请哪个大学的博士？这些问题基在与陈教授交流，妈妈们也在思考。通常我们聚到我家里，做饭加开会。讨论不限于这一件事，还会扩展到中考高考，孩子独立性培养，与人连接力的培养等等。这种非正式的讨论交流之后，我们也会感知到我们自己也像上一代妈妈一样，对孩子想放手又不放心；孩子们也像我们年轻时一样，觉得妈妈的手伸得太长又啰嗦。反而是乡下来的读书不多的张姐好像没这个问题，儿子崔老师热情礼貌又稳重，不仅三十岁拿了国家级大奖，还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有人说”只要六个人就可以让你连接到地球那端的陌生人”。原以为这就是个夸张的说法，意在鼓励大家走出自己的视野，去交往更多的人。这次我数了数确实是六个人，萌，我，张姐，崔老师，崔老师同事，美国大学的陈教授，一共六人。萌姐的热情好客给我以好感，我愿意帮助她想帮助的人；张姐的豪爽干脆，愿意因我帮助陌生人；崔老师对妈妈的爱和对妈妈朋友的重视，让他没有丝毫拖延；崔老师和同事的爱才之心，让基走出困境，面向更广阔的天地。

现在张姐已经加入我们的“女人帮”，等她从老家返京后我们就可以一起跳舞逛园子了。五十多岁的我们不仅面对自己的生活，看到自己的孩子老人，还会去关心彼此，以及彼此的老人孩子。我们是相互温暖的“女人帮”。是命运把我们连在一起么？应该是向善的心，成人之美的心让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一起，并都成了冥冥之中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