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子
张勤咏
具子文文弱弱,具子会写小说。具子说:“像我这样的人,只能从别人的足迹里寻找人生的辉煌。”具子参加了一次笔会,在这次笔会上他认识了一个写诗的姑娘。
这个姑娘目光中充满忧郁,本来忧郁的具子不敢和她对视,但在目光的短暂的交织中她发现了他,他发现了她,都觉得互相之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他们仅仅说了一句话,那是一个著名作家讲学之后,许多人围过去请求签名,具子却悄悄走出门外,跟脚来到在门旁的姑娘说:“你这人有些特别。”“是吗?我什么地方特别了?”话这么说,但具子又一次证实了自己的感觉:这姑娘很敏锐,是一块绝对不错的诗的料子。
笔会结束前是集体游览这个城市郊区的一个景点,姑娘和具子走在了一起,姑娘制造了一次过失,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包乘的客车走远,只得坐上返程的公共汽车。这时具子觉得身边玲珑娇小的她和美学的某些章节的描述有关。
车上很拥挤,车近市区,上来四五个青年男人,为首的是个大个子。浓烈的酒气一下子弥漫过来,具子的心里像一个细瓷花瓶被打碎,这几个男人说着本地的粗话,一个小胡子站在姑娘身边,不时地用腿碰姑娘,姑娘紧紧向具子靠拢,小胡子斜着眼,掸下的烟灰落在姑娘的头发、前胸和碎花连衣裙上,姑娘轻轻地拍掸烟灰,把目光投向具子,具子没有动,姑娘杏眼圆睁逼视那几个人。紫红色脸膛的大个子一张大嘴翕动着:“你瞧,小妞发气功了,真够味!”
具子站起来说:“你们……请文明点。”声音小得好象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红脸人冲具子说:“你小子是水上的还是陆上的,管得真宽,我不信这小妞就分配给你了,别吃饱撑的出羊
洋相。”“哈这是抬举你,真不懂规矩。”小胡子指着具子说。
具子重新坐下,他心里突突直跳。具子,你他妈的真窝囊,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千嘛看着窗外?你的小说呢,你笔下那些充满血性的男儿都跑到哪儿去了?姑娘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刚才她那求援的一瞥,刀子一样在他的自尊心上划出道道口子。对刀子!具子“嗖”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子。
这把长约半尺的刀子是临上车前姑娘执意掏钱买苹果时,具子偷偷从小贩那里买下的,在姑娘面前,具子应有具子的体面,他同样相信自己削苹果的技术。
“哇一一怕要出人命了。”车上乱作一团!小胡子顺势把姑娘推在他和具子中间,红脸等几个正在摸家伙,只见具子右手举刀对准自己的左臂猛划下去,顷刻现出一道血口,然后把溅在手臂上的血用刀子刮了刮伸手将刀子扔出了窗外。全车人目瞪口呆,小胡子松开了姑娘,几个家伙哇哇乱叫,荒乱中不知是谁碰开了车门,他们在一片正义的呼声中夺路而逃。
姑娘抱紧了具子的左臂,鲜血浸透了她素洁的衣裙,她放声大哭,此时的具子双眼微闭,面无表情,他想起家乡小站的夜晚,他曾深情地吻过前来送别一个女孩,那是一个比身边会写诗的姑娘漂亮的女孩,他未婚的恋人。
1993年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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