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情人节

文｜木鱼书缃

等待

鸽子和伶儿还在开年的忙碌中，2月14号那一天，鸽子一直马不停蹄的修改着PPT，并且直到凌晨两点才关了办公室的电脑。

街上的玫瑰早就卖完，连打出租车都比较难。可炫丽的街灯依旧闪闪烁烁，鸽子竖起衣领搓了搓麻木的手指，已经不晓得这是因为冷还是打字的缘故。

十五分钟后，他无奈的返回办公室，在抽屉里翻出两包方便面，烧了一壶开水，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开始有了热气腾腾的水蒸气。

等开水的空挡，他掏出手机微信给伶儿：老婆，今晚不回。爱你……下次补过情人节。

伶儿在出租屋早已昏睡。手机叮叮响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用手拍了一下身边的空位，翻了个身浑然睡去。

六点钟，还没有太阳。

伶儿在闹钟里腾起，洗漱，热牛奶面包。翻看到讯息，回给鸽子说：那白色情人节吧。然后对着镜子检查牙齿的白度。

鸽子和伶儿恋爱6年，蜗居三年。今年是第7个年头。

以前伶儿认为，婚前同居可以给自己多一个验证，现在觉得，一起蜗居之后，婚期竟会在忙碌里变得遥遥无期。

伶儿和鸽子都不是不婚族，四年前他们就彼此拜见了双方父母，他们早已成了彼此父母言语里记挂的亲人，只是那个婚期，没有人提起，哪怕是小心翼翼。

其实以前鸽子没有这么忙，晚上加班少，而且每周都有固定的周末。那时候，鸽子是细腻温和的，喝牛奶的时候，伶儿想起鸽子以前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第一道阳光射进餐桌的时候，鸽子带着阳光的笑跟她说早，然后端上早餐。

伶儿喜欢熬夜听深夜广播，饿的时候不管几点都会跑到厨房里鼓弄一番，然后把睡得迷糊的鸽子拎起来一起享受美食。

有时候，鸽子会抱怨被她吵醒，可是伶儿总是撒着娇说，不能一个人变胖，腐败要一起，才会彼此不敢甩人。然后，硬生生塞食物到鸽子嘴里。

鸽子打游戏的时候，伶儿就窝在一边看冗长的宫斗剧，臆想着自己其实自己就是女主一般的花容月貌才华横溢。

鸽子去年年底换了一份工作，做了部门主管，工资翻了倍。

鸽子特别开心，说离婚期近了一步。并且请伶儿吃大餐。伶儿抬眼看了一下手表，嘟囔太晚了，只能去小酒吧。

从来不喝酒的伶儿要了一大杯气泡酒，和鸽子碰杯。舞台上，歌手正在唱“爱笑的眼睛”，伶儿觉得，自己的眼睛那个时刻特别映景。

鸽子和伶儿都觉得，生活蛮好。

现实里和小说里一样，其实付出和收入是成正比的。

鸽子出差渐渐增多，加班时间从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到凌晨，到最后的整夜不归。

伶儿从最初的等待，变为心疼，变成失望，在这一年里，变成最后的无话。

情人节的时候，明明知道鸽子不可能陪她任性，她还是瞒着鸽子请了假。给鸽子买了礼物，也替鸽子给自己买了玫瑰，并且准备了一天要做晚餐最美的厨娘。

傍晚六点钟，鸽子准时打电话给她，说加班。

伶儿看着宫斗剧等到九点，等到十点，然后听着深夜广播沉沉睡去，她知道，鸽子忙的时候打电话会让自己变得很讨厌。

伶儿吃过早点，在记事簿提醒里记录了白色情人节。

晚上，鸽子回来的比平常早很多。九点，伶儿的宫斗剧已经进入结尾，伶儿有些入戏，止不住的流泪。

鸽子看着她的模样，照旧拍拍她的头说，傻瓜。

鸽子脱掉汗味的衬衣去洗澡。

伶儿看着衬衣的褶皱，哭的更凶了。

伶儿不清楚这哭的是什么，是失望，或许，还有许多心疼和无奈。

“伶儿，这个周末我有时间。你想去哪儿？”

“我想等到白色情人节，你给我补过上个情人节。”

“我怕到时候我没有时间。”鸽子看了一眼伶儿，看见她泪水满脸的样子，改口说“好，白色情人节。”

周末鸽子照旧加班。伶儿心里在想，幸好没有答应这个周末之约，否则，又要失约了。

阳光照进来，洒满整个卧室，伶儿低头想，最好不要把我们的爱透支刷爆。

这个周末，鸽子把所有工作计划提前。他不想再欠伶儿一个白色情人节。

一个月不快不慢。一旦工作起来，时间就成了染指而过的轻描淡写。

3月14号，傍晚六点，伶儿买了巧克力去鸽子定的餐厅。

伶儿看着座位有点失望，鸽子没有比她先到。坐下打开手机，没有讯息。可能是因为等了太多次，伶儿有些害怕。

有时候伶儿嘲笑自己幼稚，可有时候，女人就是太感性的动物。

窗外的风，依旧有料峭的春寒，街上行人匆匆，天色有些灰暗。伶儿喝了三杯咖啡，九点整。

伶儿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服务生拦住，递给她一束鲜红的玫瑰。

伶儿有些吃惊的接过，打开留言卡：

亲爱的宝贝：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可能我又迟到了。

很抱歉。我自己也很难想象我这样坐在餐桌上悄悄摊开信纸给你写信，我不想看到你失望的眼，更不想透支你的信任。

我知道，过了这么久，宫斗剧你早就不再过心，那天你哭的样子我很心疼。

最近我的工作有些转折，小有压力，不过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谢谢你一直这么懂事的陪着我。

说实话，上个情人节我忘了。其实你一直知道，我从小跟妈妈一起生活，就不是一个爱过节日人。遇见你才发现，原来节日可以那么有意思。

这个白色情人节以后的每一个节日我都保证不缺席。

我一定来，等我。

鸽子

伶儿抬头，鸽子气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看见她的惊讶，照旧拍拍她的头。

这个情人节，没有悲伤。

后记：

地铁里F跟我说，压力好大。

我想着他的家族事业，想着他的妻子和生活，终究明白，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所得和所付出，从来都是成正比。

爱情和生活甚至物质获得，也从来都是风雨兼程。

没有男孩可以和女孩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到老。

生活在向前走的时候，必定要给你向前所该承受的伤，过了这伤或许就是成熟或者成功，或者圆满，然后再把生活推向前方。

现实里没有什么三生三世，请珍惜这一世的缘。

那个努力的男孩，本就是你最心仪的对象，那个爱哭的女孩，从前也都是爱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