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地瓜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因为只要看到它尤其是那种红皮地瓜,我总会想起家里的老父亲。
小时候,感觉父亲是高大的,无所不能的,那时他还是位民办教师,平时都是母亲一人在田里劳作,到了周末,父亲会叫上我和弟弟妹妹到田里帮忙,印象最深的是到了深秋季节,帮母亲收获地瓜的情景。
父亲推着个小应车子,两边的筐里铺上个化肥袋子,弟弟妹妹一人坐一边,我和母亲跟在后边,一家人浩浩荡荡往田里走去,路上有村里人跟我们打招呼:“哟,超生游击队来了!去挝地瓜啊”父亲乐呵呵地答应着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继续前行。
到了地里,母亲用力薅地瓜秧,父亲拿起镢头把地瓜刨出来,凑上好年头,父亲会高兴地说:“你看看这个大地瓜,真好!”好像夸他的学生考出了好成绩,凑上重茬的地,地瓜又少又小,父亲会懊悔地说:“下年不能这么种了,换种花生!”我们姊妹几个忙着把散落在地里的地瓜捡到筐里,父亲不放心地说:“慢点啊,别碰破皮,还得留种。”我们听了都小心翼翼地捡地瓜,生怕碰破地瓜外面的红皮。
除了留种的地瓜,大部分地瓜要切成瓜干,父亲把“铡”安在小应车上,我们把捡到篮子里的地瓜提过去,父亲摇“铡”,母亲把地瓜快速地放进“铡”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吸引着我们,瞅准机会把一个大地瓜扔进“铡”里,看着它变成均匀的片,很有成就感,切完的地瓜全家人齐上阵,把地瓜干均匀地摆在地里就可以回家了,往往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家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欢喜的心情回家了。
天气好的时候过上个几天瓜干干了,周末的时候一家人又到地里收瓜干了,我们在地里一字排开,每人一片区域,蹲着边捡瓜干边前进,我还好,弟弟妹妹捡一会儿就不想捡了,父亲就用故事来吸引他们,“大拇指”“小红帽”“皮狐精”等故事就是那时候听父亲讲的。凑上第二天天气不好的时候,父亲母亲晚上也去地里捡过瓜干,但他们心疼我们,晚上没喊我们去捡过。
印象中最深的是初中时周末跟着父亲到地里刨地瓜,那个时候我已经长得比以前高了,有了些许的叛逆,对于父亲叫我去地里干活是非常不情愿的,就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再也不要到地里干活,但是活还得继续干啊,我不再听父亲让我小心点的话,会置气的故意把红皮地瓜扔进筐里,终于把地瓜都刨出来的时候,发现天还没黑,父亲推着满满的一车地瓜从地里往家走,有的路不好走,我就在前面用个绳子拉车,拉过去之后继续跟在父亲后面走,看着他推着车艰难地走着,落日的余晖洒在父亲身上,我突然觉得父亲没有以前那么高大了,我眼睛湿润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不懂事,于是我跑到父亲前头,仔细观察路面,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快点抓起绳子使劲拉,想给父亲减轻点负担……
现在,家里已经几乎没有地了,更不可能去挝地瓜、切瓜干、拾瓜干了,但是我会时常怀念那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劳动的时光,尤其是看到家里的饭桌上出现的煮地瓜时,我总会多吃上几口,好像品的不是地瓜,而是小时候的那段听着父亲讲故事捡地瓜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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