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闲暇之余打开知乎,看到一个标题“为什么很多年轻人鄙视进体制的人”,我点开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有一位答友“爱讲故事的工程师”讲了下面一个故事,巧妙的回答这个问题,世人皆苦,谁又能鄙视了谁呢。
故事是这样的:
去年,高中同学群里通知聚会,我被班长@,要求必须参加。
附加了一句,你都多少年没有见过同学们了。
因为单位节日的值班,所以回老家一般都是来去匆匆,有限的一两天,仅仅走走亲戚,一晃眼就时光飞逝掉了。
偶有几个同学来我所在的城市,才可以见面喝上几杯白酒,吃上一次饭。
开始想念起那些时光荏苒中的影子,不由的一阵唏嘘。
于是回复班长,聚会的那个周末,我一定到。
刻意找领导请了半天的假,早早订好了周五下午回乡的高铁票。
在车上,脑袋里一阵阵回放起上学时候的片段,那些一起足球、一同打架、一块自习时嗑瓜子,被偷站在后门的班主任抓包罚站的样子。
想着想着,就不由在嘴边咧开了微笑。
晚上到车站来接我的,是班长。
作为组织者,他早早从重庆回来,张罗着饭店、酒店、出游的路线和远方同学的接站,忙得不亦乐乎。
我喊着他高中时的外号,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五六年前在重庆见到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头发居然开始有些地中海风情,清明的眼眸也变得有些浑浊,躲在黑框的眼镜背后。
他跟我亲热寒暄了几句,就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我的提包。
我狭促地对他眨眨眼说,这怎么敢当,班长给我提包。
他苦笑着,半真半假说,在体制内,不提包,怎么生存呢。
我说,这倒也是,我以前就经常因为不会伺候人,莫名其妙被K。
他说,可现在的世道是,你想给人提包,都没有机会了。
我被他说得有点恍惚。
他没有发觉,自顾自说明天的聚会,有些同学可能会比较高调,你别不高兴哈。
我对他的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嬉笑回复,同学有了能耐,嚣张点正常的,你看我像小鸡肚肠的吗。
班长点烟吐了一口圈,缓缓说,那就好。
出站后,我们便去了高中时,勒紧裤腰带攒的口粮钱,才能吃上一顿的烧烤摊。
一桌子的琳琅满目,但俩个油腻大叔却失去了当年的胃口,不紧不慢的徐徐图之。
倒是酒和烟下的飞快。
讲讲互相在单位的形势,不知不觉已经转钟。
他送我到家后,再次提醒我聚会的时间地点,拍拍我的肩膀,划着蛇步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的聚会,被班长打理得异常隆重。
门口还竖起了一块签字墙,每个人在上面留个名字,转身还有摄影师拍个照。
班长高声我的名字,一把拉住我,就往包厢里面带。
里面大概有个四桌,我跑步到从前让我罚站数次的班主任那里鞠躬。
再到每一桌前,堆起一脸的笑,挨个过来散烟、打招呼。
却有那么几个,懒洋洋起身,矜持的握握我的手,飞快坐下了。
我倒是不以为忤,跟着班长落座在第二桌的空位上。
要说班长也算是为排座煞费苦心了。
第二桌上,是上学时相互关系不错,也都有体制内背景的同学一起。
这里面,有已经当上政府的镇长、有在市直机关的科长、也有在国企内的。
有类似的背景,所以话题也能交集,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烈。
班长张罗完,也在我们这桌坐下。
我等他坐下来问他,班上五十多人,怎么四桌还没坐满。
班长淡淡说,有些联系不上,还有一些可能自己感觉混得不太好,不想来。
宴席开始后,动了几筷子以后,就是相互之间的敬酒了。
就着小时候的糗事下酒,滋味倒很是甘醇。
不知不觉,很多同学眼中都有了雾气。
那几个懒洋洋的,也开始端起杯到处晃悠。
首先过来的,是当年我班足球队的主力之一,当年以风骚的踢法,被对手KO过N次,我们这些球队里的,为他打架无数。
现在华为,据说年薪有百万。
他过来后,亮出一脸青春痘留下的陨石坑,便以华为做引子开了头,问我们是不是都买了他家出的妹10。
在座的有一两个点了头,他立刻面泛红光,悉心指点起功能。
一边的镇长来了兴致,说自己也很想支持华为,可是以前买的麦芒系列,用不久就太卡,所以无奈还是用苹果了。
镇长倒是玲珑,马上补上一句,这肯定跟华为没关系,应该是安卓系统的原因。
华为的同学却不干了,说你要买,就买我司的高端机,绝对不会卡;3k以下的机型,那都是当老人机用的。
镇长打了个哈哈,算是揭过去了。
华为同学却涨红了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愤愤走了,奔驰的钥匙,在腰间哗哗作响。
气氛有些冷场。
这个时候,懒洋洋中的其他同学都出现了。
他们众星捧月,围绕着其中之一而来。
星星中的月亮,是我班的学霸。
当年考到了魔都数一数二的大学,后跟着哥哥做工程,据说家族产值已经过亿。
那些个星星,都跟着他吃饭,要不是供材料和工人的小老板,要不是干脆跟着他打工的领工队长。
其中一个跟班吆喝,同学们,戴董给大家敬酒了。
跟班打出的烟,很是少见,烟盒和烟身,都是通体雪白。
我们啧啧称奇。
跟班尖着嗓子咋乎,这是戴董搞来的内部烟。
戴董志得意满地含笑,他是个小个子,为了酒杯和大家齐平,恨不得举到了头顶。
桌上的女同学看他的样子,差点笑出了猪声。
待他缓缓的矜持放下酒杯,却不慌着走。
凑近了市里事业单位的科长同学,咬了几句耳朵。
事业单位同学抱歉着望着他,轻轻摇头。戴董有些讪讪,将不易察觉的愠怒埋在平静的神色中,踱步走了。
一帮子跟班,也呼啦啦的跟着去了下桌,又是好几个的宝马、凯迪拉克钥匙响声大作。
班长轻声说,别看市里哥们职务不算太高,但有实权,其他机关的头头见到他,都要卖几分面子。
继续说,估计是戴董本地的项目,在市里遇到点什么事求助他。
说话的空档,酒桌上已经被镇长和科长,两位老于世故的同学带起了气氛。
镇长讲了他前年在长江抗洪的趣事,眉飞色舞地讲起他一个月都在堤坝上没回家,到门口老婆不让进屋,接了跟水管把他沾满泥巴的双腿,冲洗得快掉了毛。
科长讲的轶事,是关于市里一所著名的寺庙,方丈的干儿子负责把香火钱存银行,结果都挂到了自己账户上,跑路不知所踪,被和尚们发现后,上访到了政府。
喝高了也会有感叹,当年上的大学,并不比那几位耀武扬威的差多少,尤其说到班长,上的也是鼎鼎大名的电子科技大,但在山城的一家研究所累死累活,一个月就拿那么几千块钱。
说心理不平衡,那是假的。
一顿饭,算是平稳过去了,大家合影,把笑的最灿烂的班主任簇拥在中间。
散场后,觉得索然无味,觉得同学之间,少了很多,又多了很多。我对班长说,晚上的ktv、次日的游玩,我就不参加了。
班长叹口气,也没说什么。
说要把份子钱退我一部分,我说不必了,留着下次聚会,或者给班主任买点东西吧。
跟我一般想法的,居然不少,同学会仅仅一次聚餐,就草草结束了。
倒是班主任丰收了,收到了一张不错的按摩椅。
后来,和班长偶然聊天,得知华为同学家里的私房,拆迁补偿费出了风波,差点被强拆掉。
是他给镇长同学打了电话,镇长过问后才罢手的。
他特意回乡请镇长同学吃饭感谢,却被婉拒了,连面都没有见到。
我忽然想到了戴董,来了八卦的兴趣,问镇长都可以不记同学过,为什么科长却不肯帮忙。
班长说,有些忙,帮了是后患无穷的,你我也算这个圈子的,不用我说的太明白。
我深以为然。
所以,看我班的体制内同学,当然都有体制内的无奈,每日察言观色、糊口度日。
可那些外出谋生不如意的,连同学会都不愿来参加。
在外如鱼得水的那部分,却也被现实冷冷调戏。
世人皆苦,谁又能鄙视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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