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一个在睡梦中都十分向往的美丽的地方。我曾对友人这样说过。
为什么会如此神往?
因为那是沈从文先生的故乡,因为那是作家笔下的《边城》。
临江的吊脚楼,悠然地沉浸在三月雾色渐浓的画境中。坐在木板阳台上,对着朦胧着的城楼、无忧无虑流动着的沱江水,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感慨。
遥遥的湘西,古城的凤凰。我来了。请问,这里有我的旧雨新知吗? 天地间,没有回答。可我为什么感觉你是如此的熟悉呢?
当到了凤凰的南华门,顺着大桥旁的石阶,踏进古城第一脚起,就感觉像前世今生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打开随身日记本,写道:
千年的古城,我正走向你。你等待了千年,我期待了很久。
我愿是清晨的凤凰,纯粹在你未醒的梦里;我想如凤凰那样的美,伴着潺潺的流水醉在你的怀抱中。
漫步在石板路上,过往的行人是否看我就像是那个穿着蓝色蜡染衣裳的年轻女孩,就是我所熟识的沈从文先生书中的叫做萧萧或者翠翠的女孩。
依稀恍惚,书里的情景幻化成生活中的一幕幕原风景:那年。小女孩萧萧做了童养媳,时年才年仅十二岁。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命运却让她有了一个比她小九岁刚刚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的小丈夫。可是,她只能称呼小丈夫为弟弟。因为,湘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之后,她每天应做的事大概只有一件。那就是:抱着弟弟到村前树下、到青山绿水的溪边去玩耍。仿佛他就是她生命的轴心,她的生命只为他而存在。
…… ……..
当我沉迷于大师描述得年轻女孩的故事中感叹唏嘘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卖小饰物的姑娘,水灵灵的模样,我看她酷似翠翠,便停步对她微笑,她走过来,问:“你喜欢这个七色手链吗?是手工制作的......”她以为我要买东西,并向我热情介绍。
我起步继续走,她跟着我。我们一起走下大桥石阶。
当我举头看见沱江边的古城楼时,欣喜异常,喜极而泣。
女孩说:"看得出来,您很感动。是先生的忠实读者吗?”
我点点头。
..........
告别卖小饰物的姑娘,我循着沈从文忧郁的滟潋,在凤凰古城宽街窄巷里不停地行走着。青石板,吊脚楼,古城门,沱江水,青砖黛瓦的老屋,还有虹桥上如过江之鲫的游人……
只半日,我仿佛就读懂了神秘又异常美丽、古朴却遍地绮丽的凤凰。
然而,入夜的凤凰却让我的心情有些不太舒坦。 两岸酒吧的霓虹,在沱江欢腾跳跃,把江水映衬得如同白昼。狂放的摇滚,似乎要把吊脚楼震得坍塌。而廊桥上下的灯火辉煌,让人想起了夜夜笙歌的昨日秦淮。还有城门洞流浪歌手唱着苍凉的歌谣,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躲开喧闹,一人拐进一条窄窄的小巷。春日凤凰的深巷,烙上湘西的神秘风情和千年背景,凝重寂然而幽邃玄远。夜的缓缓行走,愈发可静思,可感悟。使人依稀看到唐朝橘红的烟尘和宋朝暗黄的天宇。
信步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店,一位十几岁的苗族姑娘在店堂边敲着鼓。想必,她也是翠翠的后裔吧?
只见非洲鼓在她赤手敲击中,奔放激荡的旋律余音四溅。从她手中流出的旋律,缭绕在仲春凤凰的夜色中,有远离文明的元素闪现。
那是,飘飞在旷野里的“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的花瓣;那是,激流裂岸、大漠辽阔的苍凉壮美。
我似乎能嗅到她身体里流淌出的生命气息,找到一种难能可贵的契合和共鸣。也仿佛真正触摸到凤凰的肌肤,更读到隐秘在我心底的某种渴求。
这都是在繁华大都市中,未曾体验过的生命感悟。此刻,在三月之夜的边城。我才意识到,旅游,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游玩。
古城凤凰。其实,更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遇。似曾相识,却相知很久。早已深扎其心,并伴随于身。
为了这份相遇,我似乎等待了一个世纪。而为了我的到来,这座古城于我一样也已守候了一生。
这是一场前世今生的美丽约会,这场心灵相约在春明景和的今日,终于与我如期而至。
拜谒完萦绕于心魂牵梦绕的圣地——沈从文先生的故居后,我终于知道: 一次更为契合的精神、艺术与情感之旅,在心的疆域里逐渐弥漫开来,从长江源头与汉江、沱江一起流向滚滚东逝的长江,并向茫茫大海汇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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