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君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视“圣诞节”为洪水猛兽,它无非就是一个节日而已,对一个节日说三道四,是不是有些很不自信?
我不是基督徒,也不是佛教徒,更不是伊斯兰教徒。《古兰经》没见过;《金刚经》之类的佛经,家里倒是有几本,从庙里拿的(阿弥陀佛,应该说请),不过看不太懂;以前从地摊上淘过一本《圣经》,刚开始很有兴趣,非常认真地看了一部分,但当看到某某活了几百岁,某某又活了几百岁后,就兴趣全无,好比传说中佛祖降生时的种种异象,总觉得那不靠谱。但我并不反感任何宗教节日。
从本质上说,“圣诞节”就是一个宗教节日,即便它已被世俗化、大众化,甚至被国人拿来作为促销的噱头、狂欢的理由。既然是一个宗教节日而不是邪教节日,对它的担心就毫无必要。我以为,宗教作为社会的调节器、心灵的按摩师,劝人向善是其基本功能,不会教授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之类的恶行;这样的节日,没有社会危害性,犯不着对它如临大敌、严防死守。
但有些人就是忧心忡忡,他们认为,中国人应该过中国节,“圣诞节”是西方那一套,假如中国人过“圣诞节”,就是崇洋媚外,就是接受别人的文化侵略。因此,他们呼吁抵制。为了达到抵制的目的,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不惜把“圣诞节”、“复活节”、“狂欢节”等等西方节日,都和咱们近代的屈辱史扯上关系。
头几天某群友转发一视频,一个牛逼轰轰神经兮兮的“爱国者”说,“狂欢节”的来历和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有关,是八国联军在中国一路烧杀抢掠后弹冠相庆的产物。我当时在群里留言:兄弟,你确定“狂欢节”是这么来的?他没有回答。这我能理解,既然他认同“狂欢节”是这么来的,那就是这么来的,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都不懂,他实在没有和我讨论这类问题的必要。
这位仁兄有所不知。要说我们的文化被人侵略,其实早就被侵略了,要说我们崇洋媚外,其实我们一直都崇洋媚外。
先说宗教。早在两千年前,我们就被异族的宗教侵略了,入侵者是佛教。从那以后,无论男女老幼,差不多每个中国人出生伊始就得不停地贿赂佛教的各路大神,既不能平时不烧香,更不能临时抱佛脚,否则,事到临头,各路大神就会对你撒手不管。因此,为了升官发财保平安,中国人一直匍匐在佛教的各路大神面前,无休无止地烧香拜佛捐功德;就连缘分、觉悟、放下等等中文词汇,也是本土文化与佛教文化杂交的产物。佛教是从西天传入的,并非咱们的本土宗教,你说,它跑到咱们这里来布道传教,不是侵略是什么?咱们心甘情愿受其感染,不是崇洋媚外又是什么?
再说日常生活。我们更是被西方侵略得一塌糊涂,我们的崇洋媚外更是崇得干净,媚得彻底。不信你掰着指头算算,环目四顾,我们的楼上楼上、电灯电话、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身上穿的、嘴里吃的,还有几样是自己发明的?
按理说,西方有的,咱们也有。比如,西方有西装革履,咱们有长衫马褂;西方有抽水马桶,咱们有茅厕 粪坑;西方有电报电话,咱们有飞鸽传书;西方有奔驰宝马,咱们有人力三轮;如此等等。因此,咱们其实尽可以不理他们那一套,只管将抵制进行到底,把老祖宗的东西一直沿用下去即可。但奇怪的是,自从西方那一套比如电灯电话火车轮船等等进入国门,除了早期清朝有几个“爱国者”拼死抵抗外,其他人倒是只管拿来甘心受用,而且,越来越不弃,越来越依赖,到如今,已成为每个中国人生活中的必需品。你说,这些洋人发明的东西,它跑到咱们的日常生活中来了,不是侵略是什么?这些洋人发明的东西,咱们用得心甘情愿,用得不离不弃,不是崇洋媚外又是什么?
因此,我们其实是一直被侵略着,一直崇洋媚外着,这种被侵略和崇洋媚外业已深入骨髓,不可自拔,即便让“圣诞节”之类的洋节再“侵略”一次,也无伤大雅。假如这种“侵略”和崇洋媚外能提高生活质量,纯洁社会风气,促进社会发展,即便它大肆入侵,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我们不仅可以敞开心胸,包容接纳,甚至还可以主动引进,为我所用。
这当然得有一个前提条件。这个条件就是,于本土文化,我们不应该只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套奴才理论情有独钟;于外来文化,我们不应该只对佛教这类消极避世的宗教文化以及其他ZZ理论感兴趣;我们更不应该凡不合自己口味的,就一边使用着别人的发明,一边丑化别人,抵制别人,还要说出些“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类的鬼话来。否则,以我们狭隘的心胸,一味地防范、抵制,一味地强调所谓的独立性,是无法消化“圣诞节”们的“入侵”和世界上一切优秀的文明成果的。
在这方面,我们要向日本、韩国、香港、澳门学习。日本没有抵制“圣诞节”,日本还是日本;韩国没有抵制“圣诞节”,韩国还是韩国;香港、澳门的“圣诞节”是法定假日,它们还是中国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且自古以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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