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此书的缘由是鲁迅全集(编年版)读至第四卷,间或有鲁迅和许广平的书信散在他人书信之间,阅读不便。
此书后来好像没有再版,所能找到的都是老古董。
同是书信集,此书和《爱眉小札》大有不同,《爱眉小札》是粉色,这本很素。更像是朋友间的书信而不是恋人,当然,鲁迅和许广平本先是师生,再是朋友,再是恋人。这从许广平对鲁迅的称呼变化中就可以看出:
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吾师左右 鲁迅师 My dear teacher 先生 迅师 B. EL
更有趣的是许广平在信末的署名:
受教的一个小学生许广平 小学生许广平 你的学生许广平 学生许广平 小鬼许广平 Your H. M.
H. M. 应该是“害马”的拼音首字母,还有点萌萌的。鲁迅的署名倒很平常,信头一般是“广平兄”,信末一般署“鲁迅”或“迅”。毕竟年龄大了一轮,没少收到类似的信,估计刚开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但是随着了解的增多,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也甘愿沉醉在这甜蜜的忧愁之中。
这事简单的说就是,饭圈女孩怀着激动的心情给偶像写信,然后两人坠入爱河的故事。但两人聊的范围广,思想深,今天的我们都该学习学习,当然可能会付出代价,因为聊不到三句对方可能就不理你了。
试看许广平对当时环境下人应该怎样自处的想法,
简单一句,就是以现在治现在,以现在的我治我的现在。一步步的现在过去,也一步步的换一个现在的我。但这个"我"里还是含有原先的"我"的成分,有似细胞在人体中之逐渐变化代谢一样。
同样,鲁迅的回答也很中肯,
总之,人若一经走出麻木境界,便即增加苦痛,而且无法可想,所谓"希望将来"不过是自慰之法,必须麻木到不想"将来"也不知"现在",这才和中国的环境相和,但一有知识,就不能在回到这地步去了。也只好如我前信所说,"有不平而不悲观",也即来信之所谓"养精蓄锐以待及锋而试罢"。
一言以蔽之,识字之初,忧患之开,世事唯养精蓄锐,徐徐图之。
鲁迅先生也从来不鼓吹自我牺牲,
现在的现象是各方面都黑暗,所以有这情形,不但治本无从说起,就是治标也无法,只好跟着时局推移而已。
牺牲者为群众祈福,祭了神道之后,群众就分了他的肉。
对此,许广平做了更详细的说明,
尤其坏的是,公举你出来做事时个个都说做后盾,个个都在你面前塞火药,等你装足了,火线点起了,他们就远远的赶快逃跑,结果你不过做一个炸弹壳,五花粉碎。
所以《史记》中说“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乌合之众》整本书都在讲这个,《三体.III》中人们也不感谢逻辑。
许鲁二人都是幽默之辈,但信中的俏皮话甚少,也许是时代使然,不然他们二位生在和平年代,不知会写出多少模范情书。(此处高晓松表示压力很大)
《孟子》有云: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所以许广平说去当教师就说去做“人之患”。
也有鲁刚离开,许就开始想念,想念就写信的时候。
想起你一个人在车上,一本德文法不能整天捧在手里看,放下的时候就会空想,想些什么呢?复杂之中,首先必以为我怎么过活着,与其幻想,不如由我直说罢。
别后我回到楼上剥瓜子,太阳从东边射在躺椅上,我坐着一面看《小彼得》一面剥,绝对没有四条胡同,因为我要用的是魄力来抵抗这一切,我胜利了。
所谓”四条胡同“是指眼泪两条,鼻涕两条。比喻真形象。
本来想鲁迅这样可爱的人,在书信中总该俏皮一些,肉麻肯定不及《暧昧小札》,但怎么也该有匹敌“你好哇,李银河”的句子,结果是有点失望,不过老练的嘲讽倒是一点不减。
至于今之教育当局,则我不知其人。但我看他挽孙中山对联中之自夸,与对于完全“到不同”之段祺瑞之密切,为人亦可想而知。所闻的历来的言行,盖是一大言无实,欺善怕恶之流而已。要之,能在这昏浊的政局中,居然出为高官,清流大约无这手段。
不知如何结尾,以“结束”二字示之,仿国界碑。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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