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提高了人类的无能基准线” 呆伯特(Dilbert)说,这个由Scott Adams创造的家喻户晓的倒霉的技术职业者呆伯特,与一只愤世嫉俗的狗Dogbert(狗伯特)生活在格子间政治中,方脸、翘领带的计算机工程师呆伯特,作为全球最有名的上班族,他的身边总是有陷害他的上司和一群神经质的同事。十多年前,在《呆伯特的未来》一书中,他终于小小地自豪了一下技术宅的鄙视链。
话说科技发展给我们带来方便的同时,也对人类的一些基本的能力进行了“无痛截肢” - 不会使用GPS,丧失了方向感和看地图能力的司机如何能开下西直门桥?不懂得定期清理微信cache的小白只好眼睁睁看着手机被垃圾堵塞;年龄稍大就不知道上网购物的陷阱和搜索结果暗藏玄机;即便是专业技术人员,需要查一些真正的干货吗?对不起,你还得得学会翻墙;随便上几个网站,那些等待你点击的按钮,个个都在引诱你输入个人信息。
我们为狩猎和采摘果实而进化出的身体,在现代化的SOHO格子间里,肌肉萎缩,目光呆滞却仍可保有进化优势-只要你拥有并把持在人类层级架构中管理食物链的顶端,就可以对其他人颐指气使。当然可能你要创造另一些“防火墙”把你和食物链底端的裸猿分隔开,这些防火墙有时叫leadership,有时叫文化,有时叫互联网思维。于是被类似“奇点临近”前景刺激得扬眉吐气的呆伯特,幻想着“利用他人的愚蠢赚钱”,他煞有介事地提出了“人类的愚蠢是个常数”并付诸实践,包括把办公室文山会海的打印废纸拿回家当作冬天取暖的耗材,以及用工程师的笑话嘲笑那无知但可以随便左右他的三角头老板。
而机器学习,大数据进一步提高了人类的无能基准线 - 从此拥有“数据霸权”的裸猿就可以煞有介事地把鬼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决策,建立在鬼知道哪里来的大数据之上。越来越多的IT poker脸,学会了用高深莫测的套路讲一些隐喻的词汇,比如大数据,比如云,比如物联网,比如Thought leadership。而这一切,和远古时代穴居人发明的一些竞技规则和巫术仪式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把另一些穴居人从食物和女人身边吓走。双创和技术图腾时代的来临,使得码农和IT民工第一次参与了制定无能基准线的伟大征程。一只技术裸猿开始担忧,在“奇点来临”之后,在互联网丛林里长大的下一代,会不会被机器人和自动驾驶汽车们抢掉他们的工作,那将何以自处呢?
我怕的有理。
一只裸猿开始思考,是什么导致了“无痛截肢”?哪些在过去的“工业文明”的丛林里他具备的进化优势丧失了呢?
对了,该死的微信,一定是该死的微信。每天早上从睁眼开始,每一只裸猿都对着小小的手机屏幕,指指戳戳。仿佛每天都有一本厚厚的读者文摘甩在面前,内容还是随时更新的,那上面的文章吗 - 没有任何规律。过去那些幽深的,只写给自己看的文字,都变成了浮躁的朋友圈文字,还有正在写就的这篇叫“公众号”的东西,每一个裸猿都希望得到其他个体的“赞”,每6分钟刷一次朋友圈,看一看有谁在自己转发的文字下面点了赞。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种种苦厄,都发生在方寸屏幕间。随便找一个同类,你问他,今天早上你读的第三条微信是什么?他的思维立刻进入一种截肢状态,使劲想想,仿佛什么都看了,仿佛什么都没看。
还有,嗯,这个叫手机的寄生物进化的很快 - 它先是裸猿之间信息的发射塔,裸猿群落告别了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他们可以交换照片,语音和一段视频仪式。接着,宿主劫持了地图,游戏,占卜,隐秘的连接,权力群落的建立,包括在家庭成员间的交流。一种叫“三体”的地外文明探测器发回给400光年外的母星的第一条信息,是这样的:“在这个小小的蓝色星球上,生存着一种先进的硅基生物叫“手机”,他们靠一种叫做”人“的燃料生存”。那种叫作“人”的寄生者,对“手机”如此依赖,一旦丢失了宿主,会进入一种被三体人称为“幻肢”的状态,就好似脱水后被卷起的三体干体不小心残缺了前肢,待到恒纪元来临恢复水分后,涨开的身体,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仿佛那残缺的前肢还在,它试图去抓取什么,终是徒劳。
最新一期的报告,又这样一段文字:“......手机对人类寄生物的大脑碎片化的趋势,可能被人类制造的一种叫做“机器学习”的硅基新物种所突破,它们采用深度聚焦的方式得到强大的智慧,一个新的物种叫阿尔法狗,在一种复杂的网格博弈基准测试中胜出人类.......。
by 何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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