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5岁之前我还不懂什么叫爱情,我们都不懂。如果有人对另外一个人说有人喜欢你,那绝对是奇耻大辱,比骂人祖宗还让人气愤难忍。
所以恶作剧的男生如果想让一个女生愤怒,那太简单了,只需要大声说谁谁谁,有人喜欢你,不管多温柔乖巧的女生都会瞬间拔地而起,如天龙八部里的梅超风一样穷追不舍,直到对方哭爹叫娘的求饶为止,那时,爱情对于我们,遥不可及。
没人告诉我们爱情到底是什么,但我们总无师自通的与它相遇。渐渐没有人再为谁喜欢谁这种事而生气,而是变的神神秘秘的不再张扬。我依然不懂爱情是什么,只见传说中相互喜欢的人总在老师背过黑板写字的时候,眉目间似有千言万语,眼神里电力十足,中间的同学往往被灼的外焦里嫩,苦不堪言。
我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所以被委任纪律委员这样的官职,我手里有一个小本本,记录每个同学所犯过的纪律问题,每个人有100分,到期未如果有人不及格那就意味着要请家长,全校通报批评。
扣分多少全在于我的心情,当然我也是好同学,对那些窃窃私语的小动作或偶尔剑拔弩张的小矛盾我都通常都视而不见。但因受不了所谓爱情的耀眼光芒,我经常扣上课时发电的痴男怨女。
对此,那些恋爱中的少男少女对我恨之入骨。他们开始是苦口婆心的劝我,爱情是伟大的,如地心引力般让人无法抗拒,我应该理解他们的情不自禁。我无动于衷,他们又开始恨恨的商量,应该找个人来勾引我,让我亲自体验一把情难自禁,让我也被爱情蛊惑成瘾,然后看我还能不能以身作则,克已奉公。可惜我意志坚定,固若金汤,那时爱情于我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2,
莫寒转来我们班的时候,我们已是高二下学期,高考的紧张气氛开始笼罩在学校上方。尤其是家境贫寒的我,更是把高考视为改变一生的关键转折点,如临大敌,害怕它来又期盼它快点来。
听说莫寒是因为打架而劝退,又找关系转到我们学校。而无处不在的八卦很快就让我知道,他是因为早恋为争一个女孩而打架致对方受伤严重。所以,对把莫寒安排成我的同桌这件事,我非常的不满,虽然无数女生对我羡慕忌妒恨。
所幸,莫寒除了上课爱睡觉外,异常的安静。但独来独往的他酷的惊天动地,不久后,我的课余时间里全在回答全校女生的问题。问题大都相同,莫寒今天和你说话了吗?莫寒和他前女友是不是分手了呀?莫寒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礼物送给莫寒……
我无形中成了莫寒的经纪人,无数女生恨得牙痒痒但又不得不巴结的人。
在莫寒清醒的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我把礼物给他,一一讲解礼物背后的各个女生以及她们的动机。
柔软的碎发挡着莫寒的眼睛,他用手潇洒的往后一推,露出亮晶晶的眼睛,他的眼睛璀璨无比,晃得我不敢直视。他问,有吃的吗?除了吃的,其它都扔了吧。我大叫:多可惜,这是人家的心意。莫寒开始像老鼠一样,眼冒绿光,动作迅速啃着所有能吃的东西。
见我一脸惊讶,他又问,你要吃吗?其它东西你要喜欢就送你吧,条件是笔记借给我抄。
我没吃他的东西,也没敢要其它的东西,一一退回去,还不忘好心的提醒:
莫寒只喜欢吃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热心,毫无怨言的尽职尽责的做莫寒的经纪人。
从那以后,我们的课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许多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吃过的。连学费都交不起的我,从小就与零食无缘。因为每天借笔记给莫寒,所以我心安理得的尝试了各种零食。
3,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莫寒睡醒了开始找我说话,什么都说。
他说他爸妈离婚了,各自有各自的家,没人管他,他是多余的。所以他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为去谁家吃饭而纠结难过。
他又说要让别人注意你,一定要干点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比如他追了他们的校花,并成功的俘虏了校花的心,为了校花他和学校里同样喜欢校花的男生打了一架又一架。他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全校师生以及他的父母。
最后他说,等我毕业了,我就一把火烧了我家的房子,这样我肯定更出名了。我惊的差点没一头载倒在地,我说,莫寒,纵火是犯法的。
莫寒又潇洒的把头发推了上去,翻我一个大白眼说,真没劲,我还是睡觉吧。
一脸惊恐的我呆呆的久久的盯着莫寒的脸,长长的睫毛挡着他闪烁的光芒,一头碎发温顺的搭在他英俊的脸上,我有伸手想抱抱他的冲动,很快我被自己的念头吓出一身冷汗。
我更加肆无忌惮的帮他找吃的,我放出话,莫寒喜欢会做饭的女生。很长一段时间里,莫寒不用再为去谁家吃饭而苦恼,他说凌霜,你真是我的好同桌,我差点要爱上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莫寒一扫往日的冷竣,一脸的阳光灿烂。而我却被这句玩笑话击中,万劫不复。
我开始无法集中精力去听课,莫寒就像他们所说的地心引力般强有力的吸引我望向他,真的不可抗拒。莫寒无数次在睡眼朦胧中对上我的如火如涂的灼热眼光,他眠嘴一笑,不要脸的说,凌霜,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
可惜,我已经中了爱情的蛊惑,我体会到了情难自禁,我在心里为我扣过分的痴男怨女道歉千遍万遍,我被他们诅咒成功了。
高考眼看就要到来,我的成绩却一落千丈,老师破天荒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的批评了我。我涨红了脸,眼泪夺框而出,我明白我背负的使命,我恨自己的坚守在最紧要的时刻支离破碎。
莫寒睁开眼看着我哭,大概看累了,又继续与周公约会去了。他的呼吸均匀平顺,我的心情波涛汹涌,我和他合奏了一曲兵荒马乱的青春。
第二天莫寒没再来上学,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不过我收到他的一封信,他说,凌霜,我和你的人生不一样,你要考上好的大学,我奖励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疯了似的到处打听莫寒的消息,我宁愿不要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只想莫寒能像我们一样过平凡人生。但莫寒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4,
高考如期而至,有人说高考是能不能谈恋爱的分界线,也有人说高考是远行者的通行证,但对于我,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遇见谁。
因为这甘之如饴的爱情,我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莫寒终究还是没能出现,没能给我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等待的煎熬侵蚀着我的心,痛苦难耐。
大学三年里,我利用身边的分分合合,写了一个又一个有关青春,有关初恋的故事,一个个荡气回肠,百转千回。毕业时,我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言情小作家。
我开始随波逐流的参加一些有名的综艺节目,节目里我都会要求主持人加问一个问题。我写了那么多的初恋故事,我的初恋又是怎样的?
然后我认真的回答,曾经有个人告诉我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得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如果这场爱情里,他注定不能参于,那么我一个人也能天荒地老。
终于在人群中,我又看到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它在为我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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