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
“打死你个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向我砸来。他发红的眼眶在黑夜里就像是恶魔的毒牙,满身的酒气和身上的淡淡血腥味融为一体。七八岁的我还不懂害怕的具体意思,只知道看着他逼近的皮鞋,我想要拼命躲藏。
“嘭”我似乎碰倒了桌面上的那只瓷瓶,它落地的声音似乎带着嘲笑,嘲笑着我不可能逃脱得掉的命运。
我就那么一边跑着一边回头提防着恶魔的逼近,明明害怕的摔倒了好几张凳子,却仍是紧紧抿着嘴唇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
忘了跑了多久,只记得汗水流到眼睛刺痛的感觉使得我皱起了眉头,整个幽暗的通道里只有我大口喘气的声音和紧跟其后的皮鞋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始终保持着一个步调,无论我跑得多快,一回头就是他的影子。
终于一扇大门出现尽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绝望深处的希望总是能激发意想不到的潜能。
我拼尽全力向着它疯了一般冲过去,黑暗中的喘息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欢笑,好不真实。
奔到大门的那一刻,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了它,开门的一瞬间,一张红着眼眶带着狰狞笑容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双老式皮鞋一下子刺痛了全部神经。
我倏地一下睁开了眼,就那么维持着平躺的姿势躺在床上,全身僵硬的连落下地的被子都没有力气拾起,擂鼓般的心跳和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安静的让我终于意识到一切只是梦一场。
又是那场梦,一尘不变的梦境,一尘不变的惊醒,一尘不变的心跳频率。
我曾经以为这样的噩梦会随着七岁那年妈妈的改嫁而得到改善,谁知不减反增。
梦里的那个踏着老式皮鞋的恶魔是我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对他的全部记忆不是酒气熏天便是拳脚相加。
七岁那年,喝完酒的他一失手将年仅五岁的弟弟推下了楼,弟弟的死亡让妈妈摆脱了他的魔爪,也从此把这个梦境带入了我的世界。
关于弟弟的映像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只隐约记得他嘴角挂着口水喊我姐姐的场景,眼角的处那颗泪痣明亮的总能让我想起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
【阳光下的少年】
我没有开灯,天空已经渐渐泛起了灰白,窗外似乎传来悉悉索索的车轮声,大抵讨生活的人永远不会嫌早。
听着已经平息下来的心跳声,我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因裸露在外而冰冷的肩膀,本计划继续睡去,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索性掀了被子起床晨跑,我格外迷恋晨跑带给我的安全感,因为寥寥无几的街道不会有人盯着我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
灰色的运动服与灰色的天空显得颇为融洽,我顺着街道迈动着步伐,突然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将我的视线拉扯过去。
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若那天没有多看那一眼,是否那些爱恨嗔痴就不会出现?凌晨的阳光似乎统统照在了那个白衬衫的少年身上,他低头摆弄画笔的样子美好的让我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捂着一刻乱跳的心匆匆离去,生怕他一回头就看到我脸上可怖的伤疤,那么美丽的少年怎忍心让他蹙眉。
回去后的一整天我都没找到状态,电脑界面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刷新动作,翻开的书页始终停留在最初的那一页,脑海中的侧影占据了我所有的思想。
夜晚入睡前,我将那只木盒放在了床头柜上,我有预感,它将是属于我的那双水晶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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