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夜深人静，半小时车程里，思绪纷飞，似乎更冷了。不由得想起了奶奶。印象中，和奶奶相处得没有那么亲密，很多都只是片段记忆。回忆着……竟然也能有这么多回忆。

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奶奶和我们同住在老家，老家如今已翻新。那个时候，还有一个更老的房子，用来养鸡，也是我最怕的那个房子。客厅里，放着两个未涂油漆的木棺材，我应该是害怕这个。虽然害怕，但是也好奇，我问奶奶，它们是什么。奶奶告诉我，是她和爷爷用的，他们自己买的。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很懂，却也思考着，人为什么在活着的时候就给自己准备着死。

对奶奶最开始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又或者从来没有记住过。如果一定要有，那也是模糊的。某个白天或是夜晚，奶奶和妈妈有争吵，爸爸夹在中间，他不能偏袒又都爱护，所以他摔了盘子一个。应该是一个，因为我听到碎了一地的声音，就一声。也是从那时开始，奶奶和妈妈，再也没有争吵。哪怕她们有什么埋怨，也不会当面拆穿，而妈妈更是不计前嫌，对奶奶百般好，以至于后来，奶奶逢人就说，我妈妈是最好的儿媳。

慢慢地，我长大了一些，爸妈不在身边，我带着弟弟，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就教会了我煮饭，洗衣，打扫卫生。我再大一些的时候，去了学校寄宿，周末会回来。有一次，我骑自行车摔破了裤子，是校裤，右侧膝盖位置，奶奶帮我缝了很好看的花纹，可羡慕了我的同学们。

她不仅手巧，心也细。人老了，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想着有人可以陪着她。虽然年老了，也是有期待有欲望的，她说她要攒点钱，治好她的眼睛，因为看得不是很清楚。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我那个时候还小，并不知道这个愿望对奶奶来说，多么可贵。我现在明白了，如果奶奶还在，我一定带她去眼科医院检查，哪怕不能手术，我也会给她配置一副眼镜。这样，奶奶看的世界就更清晰了，她也会更高兴吧。

上大学后，我就不怎么回家了，因为离得远呀，暑假都去旅行了，寒假才回。可能一个人在外面久了，会想家，牵挂家里无依无靠的奶奶。我会经常给她，至少一周有1-2次电话，跟她说一些在大学校园里的故事，她很有耐心，听得入神，时间长的会说一个多小时，甚至最后是她提醒我挂电话了我才挂的。等回家过年，我就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她没什么牙齿了，但是她依旧很喜欢吃的。我记得，我带回去一条围巾，是我很讨厌的班长硬塞给我的，没有办法，那个时候闺蜜和他谈恋爱，我也不好当面丢了，就带回家了，送给奶奶。奶奶以为是我新买给她的，可高兴了。围巾又大又长，她把一条围巾变成了两条，天天换着用。我还记得，她喜欢热水袋，我心里想过，要给她换一个新的更好的热水袋。只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得那么远，真真切切活在当下，奶奶却等不到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那天我很开心，早起，自习。我预估着时间，晚餐饭点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给她惊喜，问问她今年想要什么，我给她准备了一份，还可以多几份。也许那个时候忙，已经隔上一段时间没有打电话了。刚好是爸爸的生日，我正准备用调侃的声音忽悠奶奶的快乐，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直接第三个电话，姑姑打来的，说，奶奶走了。我听着，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也回不去，等我回去，也见不到她了。我只是在想，该心疼的人，是奶奶吧，自己儿子生日的时候走了，会不舍吧。还心疼的人，是爸爸，这个生日，每每想起来都会痛吧。常言，走的人潇洒，留下来的人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