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之前,我还说“如果一直待在家的话,我可以用电暖扇用到夏天”,现在才过了那么几天我便觉得不行了。也许是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感受过春天了。若是在以前的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学校上着课,看见的只有黑板上的粉笔字和窗外的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偶尔抬起头看见两旁的树都换了新叶,才觉得春天来了。现在想想那样的春天真是单调。
昨天妹妹送了一枝桃花给我,她笑嘻嘻的 说是从我妈妈种的树上摘的。我凶她,作势要打电话给妈妈告状,她便一溜烟儿跑了。下午散步的时候看见空荡荡的马路,突然想起那枝桃花来。我住的这个地方,曾经不止有妈妈种的这一棵桃树的,甚至可以说,在那些桃花消失之前,我甚至没注意过妈妈种的桃树。
以前的马路边上种的都是杨树,站成一排,很是好看。我原本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桃花的,它们隐在杨树的后面,和马路隔着一条很宽的水沟,夏天杨树叶子长出来的时候它们就躲在里面,透过杨树的叶子看看外面的景象。而到了冬天,杨树的叶子掉光了,露出光秃秃的枝丫,你就会发现一些同样光秃秃但又不同于杨树的细小的枝,那便是桃树了。真正到了二三月长芽开花的日子,才有了明显的不同。芽是嫩绿的,花是粉红的,在杨树光秃秃的枝后便藏不住了。但那几棵树却鲜有人摘,小孩子都不去水沟对面,那宽宽的水沟对我们而言便是跨不过的鸿沟了。但我是真真正正的去过的,让表哥带着我,他一迈腿便过去了,为此我倒是崇拜了他很久。但水沟对面的状况却不是很好,那些桃树下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废弃物,已然成为了一个垃圾场,而它树上的花也远不如在马路上看到的那样好看,花瓣松松落落,像我抢不到电视遥控器的萎靡的样子。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花和果实有什么联系,只觉得那些桃树可惜,生长在这样肮脏的地方,花儿不如远处的好看,并且也从来没有结过果。难怪没有人愿意去摘它的花了。
后来我上初中的时候,突然有人把那些桃树都砍了,那一小块地方种上了各种各样绿色的蔬菜,我便很少看见桃花了。
桃花除却桃花,还有一种果树的花,我至今还不知改叫杏花还是李子花。花瓣是白色的,但叶子总比花长得快,看过去绿白相间。我并不喜欢这种搭配,我觉着要不就开一树白的,雪一样,多好。但在村子里,这是最常见的花。我伯母在她的菜园子旁种了几颗,以前到了一定的时候,她就从老房子上的小阁楼里拿出一根细长的竹竿,到菜园子里敲打那几棵李子树。李子花的花瓣容易掉,竹竿敲上去就掉了一地的花瓣。那时候的伯母倒是懂我,让我去树下站着,等下一场的花瓣雨,那个时候我便不觉得李子花难看了。尤其是那些花瓣轻轻地落在我的头发上和衣服上,伯母夸我像小仙女似的,我心里对李子花的好感便达到了百分百。
后来我吃到伯母晒的李子干时我才知道为什么要每一年都把那些花瓣打落,也因此更加稀罕这些李子树了。然而可惜的是,后来伯母搬到新房子里住,那一排的李子树再也没人管了,我也再也没有吃过李子干了。偶尔也会路过那些李子树,却再也没有停留过,我也过了那种站着树下等花瓣雨降临的年纪。唯有一年花开的特别盛,秋天的时候弟弟去摘了一袋李子回来,红黄相间看着倒是有食欲,只是一口咬下去,满嘴酸涩,以至于后来我再也没有吃过李子。
李子花然而我最喜欢的是梨花。白雪一样的梨花。
梨花开的要晚一些,其实也不大算得上是二三月份的花,往往在我看其他的花看得有些腻了的时候,它才慢悠悠地开花。虽然它和李子花都是一样的白色,但它们又有很大的不同,譬如说李子花的叶子长的比花快,梨树则恰恰相反,往往是开了一树的花才能看到一些绿色的芽。我原来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也从未去考证过,也有可能是一起长的,只不过是梨花开的大些,遮住了芽。但小孩子的心里哪能放的下那么多的东西,我那时候单纯的觉得,梨花的白就像雪一样,干干净净没有杂质,我一看便喜欢。那时我见过的梨花都站的高高的,偶尔有一两朵低下头来瞥我,我便觉得欣喜无比了。梨花这样仙子一样的花儿,大概就是我心中的白月光了。
妈妈种过很多的果树,唯独没有种过梨花,而我所认识的梨树,统共也就三棵罢了。曾经也有问过妈妈为什么独独不种梨树,她从未回答过。直到一回村子里的一位妇人说起她家的梨树结了许多果,让我们摘些回去。我现在仍然记得那天妈妈爬树爬到一半被虫子吓退回来,我就再也没有提过种梨树的事情了。
十二岁就像一个分水岭 ,十二岁过后我再也没有这样认真地感受过春天。好像是已经度过了童年这个阶段,就很难生出要和那些小朋友抢花的念头。然而今天这样认认真真的回忆和感受,我又觉得,童年好像也不是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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