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不要叫我狗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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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然而,我从来没有真正见证过它的存在!
平等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是全世界最大的谎言,是无数跟夏天一样的演说家们画出来愚弄世人的大饼。
社会有等级,家庭有等级,班级一样有等级,就是一群畜牲它也是划分着等级的。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学识渊博,智慧过人的大哲人——陈二柱同学,深刻地诠释了这个道理。
他说这得上升到哲学高度,但凡是这个世界以内即使是没有生命的东西都有等级划分。正是因为不平等才有生命,正是因为不平等才有运动,正是因为不平等才有了这世间一切的秩序。
没有为什么,这是世界的法则。所有的物理法则,所有的哲学道理,归根结底都是没有为什么的,就好像是上帝规定好的,是法则。
他说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平等,那么必定是要走向毁灭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然而,它就是出现了。
忽然有那么一天,这个世界的人开始染病,被感染的人像是死了,却又活着,就算是个死人也会染病,病了居然还能爬起来。
他们不能思考,没有灵魂,没有爱恨,只有疯狂进食的本能和敏锐的听觉与视觉。明明可以走动,却又像尸体一样腐烂。
他们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丧尸
他们真的是人人平等,真的是万众一心,真的是不分贵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就像池塘里的死水,不会再有任何生机。
平等真的好吗?这就是骗子们编造出来的梦!
有一天梦成真了,世界就变得死寂,人间也成了地狱。
二柱子推断,这必定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间和地点,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错误,打破了世界的平衡。
要不然,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
果然如二柱子所说,平等必然走向腐朽,必然走向灭亡。
巨大的恐慌之下,同样体现着这样的平等,一楼的卷帘门关不上了,尸群撕咬追逐,跟着逃命的活人冲进了楼梯口。
二楼的人吓得往三楼跑,三楼的人吓得往四楼跑……
我听见四楼的学生在敲打着通往五楼的铁门,中间夹杂着嘶哑哭喊的求救声。
我管这种声音叫震撼,马列管它叫绝望。
「2」
人生总要面对无数个抉择,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跟下面那些人人平等的怪物是不一样的,听到这些声音自然是很难受的。
然而自私害怕的我们啊!同时也有一个见死不救的想法。
人的性格是生来就注定的,有人注定会有负罪感,有人注定会去同情凄惨痛苦的人,有人注定要为这样的抉择倍受煎熬。
而我们都是这样的人。
按照二柱子所说的“人越多就越危险!”的理论,我们应该视而不见,然后躲在广播室里,一人点一首歌,让音乐掩盖掉所有的喧嚣。
但是可能吗?当马列被人任意欺辱的时候,我因为害怕,视而不见,结果呢!
我和他都成了一个内心扭曲的人。
有一次我看见几个男生把一个女生按在小树林的地上……
我视而不见,结果呢!
那个女生怀孕...被人歧视...退学。
当那几个男生肆无忌惮地在教室里公然揉捏漂亮女生的敏感部位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于是这种沉默演变成了跟着起哄。
这个世界没救了,所有人都是帮凶,所有人都是罪人。
现在这几年,总有人跑出来谴责社会的冷漠,质问那些成年人的人性,有人为此感到疑惑。他们忘了,忘了自己也是曾经经历过一切的人。
那些所有的扭曲变态,所有的视而不见,都是我们习以为常的青春啊!
“如果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丧尸,我们也只能被困在五楼!”我低着头,只是无力地低着头,说出自己想到的,并没有想要发表什么意见。
“那岂不是,会很快饿死!”马列说。
我看不到二柱子的脸,但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的自然“放他们进来又怎样,还不是一起饿死!”
春天逮着机会就开始骂人“哼!一群衣冠禽兽!”仿佛是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我们似的。
这个时候他突然说话,我们三个都有打他的冲动,然而最先动手的是二柱子,“mbd,谁让你插嘴的!”
看到这一幕我似乎明白 恶 是如何产生的了,拿刀的人总是有恃无恐,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着恃强凌弱的本能。
在春天没有还手的能力之下,任何人心里都会滋生出任意打骂的欲望,连二柱子这样动口不动手的人都会忍不住一巴掌扇他脸上。
你看他打完还恍然醒悟一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忍住!”
春天哭了,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这个曾经的王者,从昨天到现在受尽了凌辱,又遭受了自己兄弟的惨死。
假如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对你拳打脚踢,你会是什么感想。
春天现在的内心亦如当年的马列,也许是这个眼泪刺激到了马列,接下来马列的举动让我非常确定他扭曲的内心。
他看到这一幕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出奇地并没有同情,而是感到羞辱和愤怒,跳过去骑在春天的身上一个耳光一个耳光地打,打得满手是血。
春天泣不成声,“不要打了,不要打——啊!”
马列听了,就更加疯狂地在他脸上蹂躏,嘴里还不停地嚷着:“你还敢不敢告老师,还敢不敢告家长,还敢不敢作死!”
“你还敢不敢告老师,还敢不敢告家长,敢不敢作死!”
我脑中的画面有些飘忽,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股很想哭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很想哭,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刺激到马列,他连我也打。
他从来没有忘记刘彪对他做过的事,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但他的心理永远会有阴影。
我把马列拉起来,“够了,不要这样虐待自己!”
马列站了起来,依然看着地面上满脸是血的春天,又在他肚子上狠狠地踩了好几下,“nmb,我弄死你!”
于是春天只能蜷缩着身体继续哭,由此可见,一个人在连续虐打下是可以摧毁他的意志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屈打成招这句话呢!
马列喘着气,像一只豹子,两眼看着窗外的虚无: “我觉得,这个世界如果是哪里错了,
那一定是错在我们凡事都想后果,正是因为我们凡事都有所顾虑,所以才会酿成更大的错!”
他看着我,“狗蛋!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管怎样,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看向坐在电脑前的二柱子,他的眼神很奇怪,似乎被马列那句话影响到了,一直重复着,“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感觉他是在思考着类似于“我是谁,我从哪来,将去往何处?”的终极哲学问题。
马列的声音很平淡,“反正都是死,不如我们直接跳下去吧!”
“啊!?”
我死死抓着他,这小子现在神经质,他说要杀人就一定会杀人,他说要跳楼,估计连声再见都不跟我讲就跳下去了。
我看着坐在那里的二柱子,他多思考一秒钟,下面可能就要多一个丧尸,少一个活人。
“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是我对马列说的,他大笑,我也大笑。
「3」
来到铁门前,情况还不是很糟,丧尸还没有追到这儿,不过那是迟早的事,恐慌的人群挤在铁门外,不停地拍打着。
我和马列准备开门,人群里已经有人组织秩序了,正是我们的张老师,自春天杀了教导主任后,他就把所有的老师都关在了四楼办公室,然后他们遇到了夏天。
“后面的同学们不要挤,前面的同学跑快一点,保持畅通,尽量不要发生踩踏!”她说完冲着我们笑了笑。
门开了,我从来没想过我们的学校有这么多的人,放在以前有一整栋的教学楼,现在全往五楼挤了。
人流开始大量涌入,每个人都是面如土色,虽然没有人呐喊,但他们都在颤抖。
“直接上楼顶,不要在五楼停留!”我大喊,我觉得五楼是绝对容纳不了的,估计加上楼顶也不够,这可是三层楼的人数啊。
为了确认人数达到什么程度,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问路过的人是哪一层的。
当我身边跑过五个第三层的时候,恐怖的情绪又一次出现了。我手心开始冒汗,我知道不用再问他们是第几层楼了,因为那些东西已经越来越近。
看不见的走廊上响起女生的尖叫,拐角的地方跑出十多个亡命奔逃的人。虽然张老师大声喊着不要挤,但是没人理她。
一时间有好几个女生被撞倒在地,后面的人直接踩踏而过。
我看到那个女生扭曲的脸,还有嘴角挤出来的血…
人们在伤害其他人的时候,往往是因为自己的害怕。就像我,此时也有一种放弃这群人生命,让自己从恐惧中解脱的想法,只需要把门关上就行。
这群人跑过之后,我和马列直接将那几个女生拖了进来。
走廊上的哭喊并没有断绝,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五个女生后面跟着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那些东西,仿佛自己随时都会被他们吞噬,我的腿有些发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连跑的反应都做不出来。
外面其中一个女生身体软了下去,跌坐在原地,这个变故减缓了一部分丧尸的速度,有几个丧尸像野兽一样扑上去,鲜血,眼泪,沙哑的哭喊声!
由于前面几个丧尸的急刹车,后面极速奔跑的丧尸一个个被绊倒,有一只直接滑行到了另外四个女生的脚后跟,顺手就抓住了其中一个的脚踝。
她们尖叫一声,另外三个没命地跑,也不管同伴的死活,直接冲了进来。
我总是会在害怕的时候做出一些突然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比如说昨天我突然抓住春天的头发往桌上砸,正是因为他的气场压迫得我很害怕。
比如说后来我又操起板凳扔向他,同样是因为我害怕。
“守在这里,别让人关门!”我对马列说道。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狠狠一脚踹在那个丧尸的头上,他闷哼一声,脑袋瞬间有点变形,他们的头似乎比活人脆弱了些。
那个女生哭喊着,拼命挣着双腿,丧尸的手依然紧抓不放,仿佛是抓住了自己一生的挚爱。
我又连续在那苍白染血的手上踩踏,幸运的是他松开了,不幸的是后面又追上来了一群。
“快跑!”我拉起她的手。
“我站不起来!”她哭着。
我直接用两只手拎着她的衣领,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铁门,正在我们冲进来的瞬间,一个重物将我扑倒,我心叫糟糕。
转过头去就对上了一张血肉横飞的脸。
这又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惊叫。幸运的是,那肮脏恶心的大嘴巴并没有咬到我,因为有一只手揪住了丧尸的头发。
二柱子对着我笑道:“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又一次大笑出来,对着这张血肉横飞的脸,还没等我笑完,这怪物的整张头皮都脱落了,露出了红色黑色混杂一片的皮肉,还有不可描述的黄色粘液。
我吓出一身冷汗,忍住要吐的冲动,立刻闪开,丧尸直接扑在了地上。
二柱子惊愕地扔掉手中的头皮,一脚踩在丧尸的背上,我站起来之后看他踩得不稳,又帮他踩住了双腿。
幸好,这是个小个子的男生,难怪会冲在最前面。
那边马列已经关了门,门外嘶吼声嘈杂一片,尸群全都堵在了门外,双手伸进来不甘地挥舞,似乎想要抓住近在眼前的新鲜血肉。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恍然有时空错乱的感觉,我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在地狱。
「4」
我们把那个小个子丧尸推下楼之后回到了广播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三个春天以前的小弟,正在给他松绑。
马列掏出刀子他们就怂了,他们不是怕那把削铅笔用的小刀,他们怕的是马列本人,人的强大,从来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武器而强大,而是因内心的强大而强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二柱子采用暴力,他拎着棍子直接把春天打到求饶,然后对着所有人说:“他现在是奴隶,你们看清楚形势,谁敢救他一次,我就打他一次!”
他跟我说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必须跟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现在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一定要保持秩序的稳定。
管理这么多人的办法就是“哄”与“吓”。为了贯彻“哄”的方针我们把那三个小弟一起绑了,为了贯彻“吓”的方针,我们把他们三个给推下了楼,这是我第二次杀人。
为这件事,张老师一直强调,“这只是小错,我们无权杀死任何人!”
世界混乱了,以前的法律和道德都不受用了,我在推那个人下楼的时候似乎也有一种举行仪式的错觉,这让我想起了夏天。
我问佐助,我们是不是要采用夏天那一套方法!
他说可能会,他说春天以前的人手还有很多,他们能屈服于夏天,同样能够屈服于他。
我没有在人群里找到夏天,也不知道他是变成了丧尸,还是躲到了某个教室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问题,我开始后悔放他们进来了,因为我们在人群里发现了六个被咬伤的人,病变是迟早的事。
在这个问题上,马列说他可以杀掉这六个人,不然人群会一直惶恐不安。
我总觉得现在杀掉未免残忍,可是不杀的话就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
还是佐助的思想比较成熟,“我在想的是,被咬到的人真的只有这六个吗?
假设一下,
如果还有其他人,被咬了不敢说出来……
这个时候我们如果把这六个人推下楼,他们就更不敢说出来了。
我们把这六个人先隔离起来,善待他们,如果病变了,再推下去!”
于是二柱子在楼顶,面对着所有人说道:“被咬到的同学们,我深感抱歉!
真的很抱歉,因为我们救不了你们,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依然有人性,我们就会给予同等的尊重!
但是你们也不想其他同学和老师受到伤害吧,所以,你们一定要勇敢的站出来,我们会一直陪伴着你们,直到你们离开的那一刻……”
他这个办法的效果很明显,居然又引出了十五个人,有人伤到大腿,有人伤到胸口,有人伤在胳膊……
如果没有他,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大的混乱,可能所有人都得死。
解决了各种问题之后,只剩下最致命的一个问题——食物。
“知道我为什么坚信人越多就越危险的说法吗?”
二柱子说历史上因为饥荒而引起的恐怖事件数不胜数,如果再不解决温饱的问题,就会有人跳出来杀了我们三个管事的,然后接下来的日子会出现人相食,“当然,我们的尸体会成为第一道菜。”。
“首先,男性会团结一致,把女的,弱的吃光,然后男性集团崩溃,开始互相杀戮吞食,最后全部灭绝。”
我说:“所以夏天才会不顾风险地让人去食堂,因为他知道成了领袖的自己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他也活不长?!”
“没错!”他的脸上满是凝重,虽然他有一些办法,但是每一个都会死人,每一个都会有覆灭的风险。
毕竟,我们现在的困境就是夏天的计划失败以后所造成的结果。
「5」
在我们把那二十一个人隔离了以后,没想到又发现了第二十二个。
“张老师”
我们看着走进广播室的张老师,她的面色显得很淡然,但是她掀起了自己的袖子,于是我们三个都不淡定了。
她的小臂上有一排发黑的牙印。
沉默总是突如其来,我们三个没人说话,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放在我们面前,那上面是个笑得很灿烂的小男孩,大概三岁左右。
我们都知道,那是她的儿子,我们同时也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的可能不大。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有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你们逃出了这里……如果你们见到他……”张老师说到一半就捂住了嘴巴,眼泪瞬间就盈满她的眼眶,无声地哭泣着。
佐助深吸了一口气,“老师你别担心,他应该已经没事了!”
他说完就转向了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龚浩同学刚刚才接到他父母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军队设了关卡,貌似镇上榆河路那一带的人都安全撤离到了那里!”
这狗日的说起慌来面不改色,声音语气,没有任何毛病,这就是个天生的演员。
龚浩正是我的本名,此刻看着这个可怜的母亲,我也配合起了他“是的张老师!您不必担心,你一定要坚强,我跟他们说了我们的位置,很快就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了!也许国家有办法治好这种病!”
没想到我刚说完,天空中就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那是有东西跟空气产生剧烈摩擦所造成。
我们看向窗外,三架战斗机自上空飞过,冲向了远处的群山。
“你看,还有军队呢!我们一定会获救的,这次灾难一定可以安全度过!”
二柱子这话才刚说完,远处就响起三声爆炸,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了,三架飞机全撞在了山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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