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颓废

已经过了中午下班的时间，门口的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厨房里的师傅己经下班了，我的工作是个帮厨，一般收尾阶段的工作多是我的事务，小小的厨房即使两个人也有隐隐的阶层区别，上灶的师傅总是那么冷漠的把自己手边那片方寸的地方大概地收拾一下，剩余的厨房间的所有的收拾都落在帮厨这个岗位上，今天厨房里就️两个人，看到大师傅在下班的秒针刚好点在下班那一刻，他就洒脱地，目不斜视地，面无表情的，一副不结盟的，不合作，带有优越的身体轻松语言表达，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快速的离开厨房，今天虽不太忙，案子上一大堆未收的东西，洗碗处堆放了需要只做洗碗这一项工作就得十分钟，更何况还有其它需要从那里取出来要放回它原来位置上的工作.还有，还有…。

两个人的江湖，人与人之间总是有那么个不能对等的潜在的安排，我做帮厨时是从另位这个岗位上的人手中接过这么个工作，这些工作内容也是前任这么个交代成了我的工作，那个大师傅在这里干了多年，他总是把自己的活拎的很清，站在那里翻炒烹炸，长期的这样的动作，以至于都有行为美感了，身板挺直，动作迅速里有几个花梢动作，似乎有嗨了起来的感觉，在嗨的动作延续的边际，炒锅里的乱炖奇迹式的在手勺的参与下，在盘子堆出来了中华料理的形式美感，色香味形俱全的一道道可以讲述成文化故事的功夫菜，或许是每每这样的嗨，他总是看起来那么精神，我不由的想起常在网络上看到某某庙寺里的方丈的样子，总是一副气宇煊昂的的样子，那种只有得道的高僧的那种品相的大和尚的感觉，如同一个小宇宙般的那么个沉稳大气的状态，得到智慧的人两眼总是神彩熠熠的，我用大和尚的意像去和师傳做个对比，别说他每每嗨的动作过程中，那双眼睛里也有了神采若大和尚那个意相的片刻，但是它不持久，只是那么个嗨的身体语言过程中的绽放，这个时候我的敏感的扑捉己经把他与大和尚重叠了，如果他一直是大和尚的我的意像，我可以做牛做马，俯首甘为孺子牛地做这个帮厨与厨师本是合作关系里，他却把本该自己应做的事情不做，硬是托在我这个岗位，让合作关系变成了一种阶级关系，江湖关系。

这个岗位或许在于人干，或许别人干这个岗位，没我这么情绪，如果是一个原则性强，自我确定明确，对工作状态和分工把握一丝不苟的人，干这个帮厨或许可以在帮厨和师傅这两个岗位上有个明确的自我认定以及明晰规定，属于师傅的他不犹豫，纠结，不去插手，他干好本职工作里认定的范围，不给他纵容，不让他堕落，让他把属于他的零碎本该是他的那部分事务，谨防他糊涂憎判断糊涂案式的故意的，貌似优越的，占尽别人好处，却还洋洋得意地，把合作关系硬生生的干成剥削关系的那种不知羞耻，脸皮厚若城墙根般的那种剥削心态。

我一边干着杂活，一边自已情绪化着，抬头望着门口的那面与餐厅隔开的玻璃，突然前几日那个巨大的颓废在玻璃上呈现出来，如同朦胧的屏幕一样，杂草枯枝丛生，倒塌的乱七八糟的堆物，苍败潇肃的，不过这一切都是朦胧的却是充满的，恍若流动的。

一会儿这个颓废渐变漠糊，颓废似乎从玻璃处开始向外弥漫成为一团，渐渐地突然变得清晰，那个笑迷迷挂在脸上的，穿着很旧的迷彩外套而且这种旧与他的年龄搭配起来还有他的缓慢的步态，臃肿的身形，雕刻在可以裸露在外的脸色上，脖梗里，以及那双褶皱的双手，这一切都是在为那个颓废两字在做具体的，完备的拚湊，而且还有从他的整个状态流溢着无法用言语呈现的颓废状态所在都在调动着，下班之前还有十几分钟的，漂亮的服务员还在念叨，＂老爷爷不敢这时候来，他如果来了，又要延长半小时下班了，不过他己经两天没来了。＂这里我纠正一下，老人这两天也来了，只是来得时候都是中午刚刚翻过牌子的之后的一分或两分之后，他总是在店门口贮立地一会，然后缓慢地离开，当然看不出来老爷爷的一些失望，失落或遗憾，或什么的，因为老人周围弥漫着的颓废的浓稠足以把他情绪里的其它给遮掩着了。

漂亮服务员说，老爷爷虽然每次吃饭时的那个座位是她每天拼到一起午休的地方，每次他走后，漂亮服务员都要把老人坐过的椅子换掉，因为当她把那盘永远的虾仁炒饭和一小碗汤端端正正的摆在老人面前，总有一种老人的味道，也难怪，她还年轻，她体会不到，从那次老人在玻璃后面的那次，那个颓废几乎和老人一起定格于玻璃上的瞬间，我不光看到颓废的流动以及浓稠，空气里也闻到了语言表达上无力的颓废的气味。

玻璃外面的老人如往常一样看到我们己经下班，还是若往常一样在原地贮立了一会儿，带着他和那团颓废无声地走了，没人注意他，大家都在准备午休，只有我这个被剥削者情绪地干着剩余的活，此刻我情绪里的某片幽暗与那团颓废似乎有点纠缠，我直起有点疲惫的腰注视着老人离去，但是颓废如一丝射线一头在远走的老人那里，一头在我的幽暗里。在幽暗处它不知系在那里，觉得隐隐地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