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辗转看到严歌苓那篇文章后,发现同样一个春天,为此感伤而写作的人这么多,忽然有点小安慰。
作家的笔还是有点用处,至少使一些痕迹被铭记。
这可能正是那些善于举报的人们所惧怕的。有时候甚至不是因为上头有啥命令,而仅仅是自我阉割。他们只有处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声音”中才会有安全感吧。
2.
这几天常常想到玉渊潭的樱花。还有北方大地上无处不在的二月兰,大地一片蓝盈盈的铺开去。
春天自南向北随着纬度越高花时越晚。等开到东北的榆叶梅时,华北还有槐花,中原尚有牡丹,南方已入夏了。
有几年总是在这样的时空中南北穿越,追着春天跑,好像活在童话里。中国的辽阔,成就了这个童话。
3.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猫与熊走在去医院的路上,细雨下着,面前走过来一对年轻情侣。
“爱情像雨水一样幸福。”
熊问是谁的句子,猫回答: 以前以为是顾城的,后来才发现是海子的。
4.
菜市场里买的艾草一捆,拆开洗时,看到两片桃花瓣儿,黏在艾草叶上,还有一株完整的酢浆草也杂在里面。
这真是山边地头采摘的艾草啊,带着春天山间的雾水,被送到市场,然后来到我的餐桌。
春天很好吃的。
5.
为了能争取住院化疗,下午打的去医院想赶上核酸测试,去了人家刚好下班了,原来当天下班时间从六点改为五点半。好吧,运气。
走路回来,经过一个丁字路口,一个司机下车和一个行人在对骂,路口各个方向堵了一堆车。
听了片刻,司机在骂行人堵了路口,行人是在做路面测绘工作的,说自己没堵,相持不下。大家堵在路口听他俩慢慢吵。
……扭头一看,站在一米之外的路人竟然就是熊,买菜归来,也在看热闹。猫和熊大喜相拥,上演 “原来你也在这里!” (参见张爱玲《爱》),然后,一起继续吃瓜。
6.
省立中山图书馆有限地开放了,进馆需要预约。
好几位老年读者堵在门口向保安表示不满,他们只看到了公告开馆,没明白微信预约的事。
我出示预约码通过后,走过长长的围栏,实际排队处空无一人。我对量体温的馆员笑着说: “好长的队伍啊!” 其实是指围栏好长。
馆员也会意地笑了。
春天是温暖而轻松的。
8.
癌症的一个特点就是: 漫长的告别。
可以从容地与重要的人说再见,及时表达爱与感激,这真是肿瘤君的慈悲。
所以。
9.
又到三月底,想起唐伯过世第五年了。
06年12月,在养老院做志愿服务的时候认识的这位老人,是黄埔军校毕业生,教我唱《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讲了好多故事。从此等于养老院里有了一位特殊的老朋友,经常见面。
若干年后,即使不在广州工作,我只要南来北往路上经过广州,就去看唐伯,直到2015年那个春天,养老院的服务人员告诉我,唐伯去世了。
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 多好的春天。曾经的春天。曾经的欢笑与悲伤,都在心里。
10.
每日走过的路边,冒出好多红花酢浆草。那么,春天是到了尾声了。
在我那高纬度的另一个家乡,却仍有飘雪。
空间。时间。
晚上听了一课谌老师的“哈姆雷特深度解读——成为你所是”,有感:
认识虚无,方得自由。(虚无主义使人奋进。满足于虚无的虚无主义是荒谬的。)
行当所行,止当所止。(谌老师关于To be or not to be的哲学解读)
我愿记得所有的美好,在春天里。
红花酢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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