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一行

一路北上，车厢内也是一路喧哗雀跃，大家似出笼之鸟，毕竟外出的机会并不多，欢聊，欢吃，欢笑，难得暂时放下的工作，学生，琐屑……

昨晚北京的朋友一直告诫很冷，多穿衣，张伦也说郑州下雨了，但是一大早艳阳天的大广东，穿了三件衣服出来居然还冒汗了。想起了那首南方南：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动车上看看睡睡，时间倒有点一溜而过了，经过了长沙南，过了武汉，应该说越往上就越开始找到书本上北方的冬天那种萧瑟的感觉，南方的树木四季常青，长沙湖北段开始展现了葱密的枯黄，据说那是些梧桐或白杨的树木，出来前才教了白杨树，西北极普通而平凡的树，却严肃挺立，笔直向上，傲然对抗着西北风，这会果然就眼见为实了，那样的风格的植物似乎出了广东就成为标配了，一路北上也就只倔强挺立着这样一排排枯干的枝丫，却挺立还是挺立，苍劲的伸向无尽的远方，指向苍茫的天际！天地灰黄一片，是雾？是尘？茅盾说那是单调，何止，还有萧条，沉寂。偶尔散落一望无垠的田间的是农家人，这里一簇，那里几户，庞大而稀破的中国村落，没有人在乎那里的曾经，眼下，将来会演译了怎样的故事，而它却时时刻刻实实在在的书写着中国的历史！无奈踩不下的脚印，留不下的记忆，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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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左右终于到达石家庄，没下车之前大家已开始乱哄起来，都纷纷嚷嚷的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抗寒装备了，围脖口罩羽绒服一个个武装着，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副南极探险的模样，看得我的心都寒碜起来。终于要下车面对现实了，果不其然，一出车门仿佛进入了一个大冰窖，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吸进鼻息的空气仿佛都是凝结而冰寒的，身上盖厚的地方还好，露出来的脸上，膝盖上手上有刺痛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了，赶紧连拉带跑的挤上大巴，空气才渐渐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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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参观的是石家庄外国语学校！这座号称中国中学教育发展史上的丰碑式学校果然名不虚传。一座建校仅二十多个年头的年轻学校却在中国教育史上创造了无数个第一，拥有最好的师资，最好的硬件，领导人于90年代已有着长远的发展目光，以全国首例贷款办学的学校身份，引进国外先进的管理方式和教育理念，如今逐步形成自己一套创新人才培养模式。碰巧我们当天有幸旁听了七年级学生的一节英语展示课，学生的英语水平高得让我们在场的人都瞪堂结舌，学生不仅语调语气语音上极其西化，甚至即场编制的小品表演有模有样，自信灵通，充满机智风趣，胆量和反应力决不是一朝一夕的就能够培养出来的，这份自信力无疑源于开明的学习环境，有素的训练模式！

石外难能可贵的魅力不仅仅在实实在在践行素质教育，更在不断在探索拓展素质教育更多质的涵义。能够在应试教学的压力和夹缝中跳出“分数看人才，重智育轻德育”的教育观，学校开设的校本课程中加入了各项球类，乐器类，美术类，机械航模，无土栽培，机器人科学等35项必修课程，使每个学生真正实现在学中玩在玩中学的幸福学习模式。学校坚持以“爱国，交际，协作，文明，健康，发新”的十二字理念作为学生培养目标，领导人以三个十年计划的长远而明确的发展思路引领学校走在时代教育尖端，如今走过第二个十年，辉煌已不是梦想。下一个十年，我们翘首以盼，拭目以待。

当然，作为一所贵族式的学校，它的卓越成就无疑是离不开强大的集团财政支撑，在诺大的中国现有条件下，并不可能实现普及，但是它毕竟为我们多样化的教育探索模式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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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参观衡水第五中学，位于衡水桃园区，却是一个只有八十年代条件的中学，驻立在市中心闹区中，与周围的高楼大厦，现代时尚显得格格不入，倒保留着旧北方大院里的那种简朴而单调的冬天元素，梧桐白杨的枯枝环合，冷冻的空气弥撒，阳光斜照，有那么点炫眼，又有那么点温暖，土黄而残旧的四合院，印证着岁月的痕迹，我们到了那会刚好遇上学生体练时间，或黑乎乎的校服，或穿着毛衣，都通红着脸的少年，连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更别说跑道球场了，但是再简陋的环境也影响不了满园的青春，热血和激情飞扬，奔跑的身影，挥洒的味道，笑声，呼声，老师的叫喊声甚至学生训练的号叫声充斥着这座斑驳的大院。没有迎宾的仪式，也不做任何迎宾迎检的门面形式工作，甚至学生对于参观团习已为常，除了保安的开门，没人正视过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闯入。

教室的氛围有点昏沉，一个教室黑压压的坐上一百多号人，一进教室甚至一股广东人受不了的臊味，学生坐得密密麻麻，几乎连挪动都是困难，书本试卷叠得比人头还高一点，窗边过道上除了书还是书，基本看不到什么安全健康的宣传，所谓的班级文化无非就是张贴成绩单，小到个人单科小题分数汇总，大到班次级次，贴得跟文革大字报那样……厕所还是连水都没得冲的最原始那种像茅坑的厕所，现代化教育之下，教师甚至连电脑备课还用不上，但就这样一所学校却成为清华北大的加工厂，老师和学生几乎陷入疯子般的教和学中，没有人讲什么素质全面发展，也不会注意到什么叫人性化，自由，个性的东西，他们的世界中似乎只有分数分数，书本里画得密密麻麻的除了笔记还是笔记，那股学不死的往死里学的劲头让人讶异不解还有钦佩。浩浩荡荡上百人的教师参观队伍进到教室竟无一人转过身来看，自修课上所有老师集中开会，整幢教学楼无一个老师情况下，教学楼死般沉寂，无一人讲话或做学习以外的事，简直自觉到可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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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听了一节校长的报告会，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实在简朴而原始的报告会，会议室甚至就是在像个仓库设计的房子里，熙熙攘攘，几百号教师拥挤一堂，我们都是不远万里来自全国各大学校，带着膜拜和虔诚的态度来到这里，希望从这位创造了中国教育界神话的最高领导者身上挖掘出他成功的经验和学习的模式的，然而还是会多少有点令大伙儿失落而归的意味吧，最高领导人没有激情四射的演讲，话语平实得如唠家长，也不用什么逻辑稿，讲到哪句是哪句，没什么管理模式，也讲不出什么高大上的教学理念，按他一些说法无非就是激情加动力加学习力加行动力这些我们平时都耳熟能详的东西。对于学生成绩的取得源于最原始最简单的死记硬背，机械化的死啃书本，背答案，每天的学习无非小测再小测，反复练，反复测，反复评。

如此教与学的方式试问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衡水模式也是不可复制的，就拿他讲到的教师队伍的奉献精神和凝聚力来说，牺牲小家，完成大家，家里老人生病也顾不上，学生创造了教育神话，家里自己的小孩却因无暇顾及连三本都上不了，衡水的学生几乎零自由，他们花在作业考试上的时间甚至是其他学校的三倍之多，如此的付出仅仅为了高考状上一个数字，外界很多人甚至戏称他们为考试机器，而他们却忙碌得来不及问自己一声是否值得，因为生活无所选择，他们也是被逼出来的，这些种种在我们今天看来已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原因可能只源于一个：读书真的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有些人弃之如蔽履的东西，在他们眼中却是无上珍宝，例如户口，例如一份稍为让生活轻松点的工作，农耕的祖辈不能为他们创造什么可以依靠凭借的东西，除了靠自己努力，农村的学生几乎一无所有……

但校长也讲到了教师队伍凝聚力极强，前任校长挑剔而事事率先垂范，作为开疆僻土的开荒者，他们所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但是他们坚持将每一件事甚至小到一个小小学科知识点也要做细做实，有没有用，行不行，干了再说，所谓好运不过是行动起来，走出去，运气就来了。不管我们今天如何评论他们的模式，但无可否认，他们在教育资源相对落后情况下确实开僻出了一条专属他们的道路，是置退路于死地，破釜沉舟的勇气牵引着他们走到了这里，是开荒牛的实干精神让他们至今依然在坚持之中。

匆匆一行，感触良多，尚且来不及整理和消化太多，脑容量明显不足，素质与应试之争可能由此更加无所适从，可能因为见识总是很少，世界还是很大，但是尚未理解的可能是包容量的不足，尚未做到的可能是方法的不对，借用石外一句宣传语：每一道风景，含蕴了无穷的亮丽，无数的奇迹表达了维艰的创造。奇迹的创造垒于探索的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