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乐学书院之学妹读经
一字一句读《论语》，第199天
原文阅读：
9.12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译文讲解：
孔子病得很重，子路让弟子们预备后事。病好一些后，孔子说：子路做这种行诈的事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准备后事，明明我没有家臣还非要装作有家臣。我这是骗谁呢？欺骗上天吗？而且，我的后事与其由家臣操办，还不如由你们几个弟子经手。即使我死后无法得到卿大夫的葬礼待遇，难道我还会死于道路无人问津吗？
启发思考：
先解释一下“为臣”，并不是表面的“做臣子”的意思。当时孔子病得相当重，一时间连弟子都觉得老师可能不行了，得准备后事了。子路心切，于是组织了一个类似今天治丧委员会的小班子，这就是此处的“为臣”。 这个小班子要提前准备棺椁、寿衣等。“死于臣之手”的意思不是被谁害死了，而是丧事经家臣之手操办。按照当时的礼制，只有诸侯之死，才能“为臣”，不过孔子时代僭越成风，很多卿大夫也开始用这种礼了。 我们知道，孔子最珍惜的是礼制，最痛恨的是僭越，之前批评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说季氏以诸侯大夫僭越天子礼仪。不管别人怎么僭越，孔子自己是要严格遵守礼制的。
这次子路越礼，大概是觉得，老师曾经担任过鲁国的司寇，应该有班底来操办这类事情。所以才组织了孔门的“为臣”来做些准备，这也是表示老师具有的社会地位。
如果孔子这次真死了，子路僭越大夫之礼来葬他，那孔子一世礼名就全毁了，这比季氏的八佾还不能忍，子路这个莽撞的学生好心办了坏事，惹孔子震怒，所以孔子批评子路的话说得很重。
《礼记》说：“君子爱人以德，小人爱人以姑息。”同样的错误，之前子路们已经犯过一次，就是颜回去世的时候。颜回英年早逝，同学们都很痛惜，想捐款给他高规格厚葬。颜回的父亲颜路，也是孔子的学生，亲自来找孔子借车，想用孔子的马车送葬。孔子没同意，因为不合礼制，而且之前孔子自己的儿子伯鱼死了，孔子也没有厚葬他。虽然老师不支持，同学们还是自己张罗厚葬了颜回。孔子说，颜回安贫乐道一辈子，死后被奢侈厚葬，这是爱他呢，还是欺他呢？
不过，我们看到孔子后面的话，又会被这种师生情谊深深打动。他对学生们有充分的信任。孔子说，我才不要表面风光地被家臣们料理后事，我宁可要你们这些学生帮我操办。
孔子逝世后，师弟们过来问子贡穿什么规格丧服，用什么规格葬。子贡说：“当初颜回死，子路死，老师都以丧子之礼，不穿官制丧服，我们今天以丧父之礼葬夫子，也不穿官制丧服。”弟子们葬了师父，筑庐守坟三年。子贡则干脆在老师的墓旁结庐而居，整整六年，完成了对老师的安葬。
孔子的葬礼，不仅是师生情义千古流传，钱穆先生说，在那个变动的时代，在大夫与庶民之间的士，应该以什么形式程仪来完成这个丧仪还没有明确。通过孔子和他的弟子们，渐渐地发展出了一套完整的士君子治丧的标准和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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