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上半年,我很不幸被安排了一次相亲,当然很失败,其中一个失败的对话就是:
对方温柔体贴的问我:“你周末干嘛了?”
我:“去故宫看四僧了。”
他:“啊,没想到你也喜欢书画,我以为年轻人都没人看了。我也常去看展。”
我心想,喜欢书画?我去看这个展,和我喜欢他们的书画并没有关系。不过我也算喜欢书画吧,就答:“是,我还挺喜欢的。”
他:“你看国美的潘天寿了吗?”
我:“看了。”
他:“你看国博的大英的展了吗?”
我:“看了。真的大英我都看了。”
他:“…..”
我看对话进行不下去,就强行接:“你看清华的那个展了吗?最有名的是莫奈那幅。”
他:“没有。”
我:“那你看team lab了吗?最近很多人去看的。”
他:“没有,啊,其实我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去看的。只是喜欢自己手机电脑看看画。”
对话结束。
故宫博物院藏四僧书画展 中的一幅弘仁的作品,摄于故宫武英殿我内心对对方的评分急速下降,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和了解,装逼要谨慎。所以先声明,和很多长期泡在美术馆博物馆,走遍天下每个美丽场馆的人相比,我并不是一个看展经验非常丰富,刷馆很多的人,但是我始终把“走进美术馆/博物馆“当做生活重要的一部分,也很享受这个过程。到一个新的城市(毕竟我这几年去很多新的城市)都会看一眼有哪些场馆值得去,有什么展品值得看。
很多人可能和上面的男生一样,只“有空”在手机和电脑上看看作品,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走进场馆去欣赏他们。这本身无可厚非,但是要认识到,我们走进场馆看到作品真身的体验是看一百遍电子版或者复制品都无法替代的。
很多美术馆和博物馆本身就是艺术欣赏的一部分。我们经常会有一种体验,如果做一件事出门前花了一个小时化妆,再花一个小时思考穿搭,即便你只是下楼买根油条,你都会更加认真品尝这根油条的油量多少,松脆度,等等。去看展也一样,如果我们穿过大半个城市,去到一个或庄严或典雅或极简的场馆,被他们的气场感染的时候,你对眼前看到的作品也会多一分的注视和咀嚼。
奥赛博物馆 (Musée d'Orsay),摄于奥赛我印象最深的场馆之一就是巴黎的橘园,印象派,尤其是莫奈的主场。橘园在奥赛对面,塞纳河畔,场馆很矮,外观白色,没有什么特殊。我们到的时候,在巴黎冬天的寒风中进门的人已经排到了场馆外面(巴黎很多馆都这样,人气很旺),我们呵着气捂着手慢慢走近馆内。一进馆,就知道这是一个属于印象派的地方,层高不高,光线温暖缓和。进到展厅内,巨大的睡莲挂在墙上,围成弧形,把你框在里面,站在椭圆形的展厅里,四周全都是莫奈的光影,影影绰绰,不知道那里来的光源,照出了水面的波光,而睡莲,在飘荡。
《睡莲》莫奈,橘园美术馆(Musée de l'Orangerie),摄于橘园再比如大英博物馆。在帕特农神庙的展厅,挑高一下变高,跟着导览走,展厅两旁的碎石逐渐移动,拼成一个个动人的场景故事。前方的罗马柱撑起雅典黄金时代的巅峰之作,奥林匹亚众神屹立屋檐。你会真的看见雅典娜从宙斯脑中出生,看见太阳神在黎明时分从海中升起,看见拉比斯人和半人马兵戎相见。那个陨落的时代,在埃尔金大理石残件中,仿佛从未远去。
帕特农神庙展厅(The Parthenon Galleries),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很多艺术品本身,在网络或者印刷流传的过程中被改变,他们的实体也许和我们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最有名的例子也许就是《蒙娜丽莎》了,我妈妈看到那个神秘的微笑之后就一直念叨,这画原来这么小啊。是啊,《蒙娜丽莎》被展示在一个巨大的展厅,单独的一面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只有不大的77 × 53cm。还有《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她只有44.5 x 39cm,但好在她被陈列在一个不大的展厅里,旁边也还有其他的画作,不那么特殊,却依然很瞩目。你无法想象,这个闻名世界的惊鸿一瞥被挂在一个小房间的样子,当然,依旧闪闪发光。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Het meisje met de parel),维米尔 (Johannes Vermeer),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 (Mauritshuis)体量大的作品例子也有,比如《夜巡》。《夜巡》巨大,被展示在阿姆斯特丹国立美术馆最中央的名画走廊当中。这本身就是一副以舞台效果入画的作品,你站在他面前,看到一个个人物闪亮登台,又错落有致,在走廊中来回走动(维米尔的另外一幅《倒牛奶的女佣》也在这里),都能看到它的样子,又能在不同的距离欣赏这样一副伟大的作品不同的样子。还有在慕尼黑美术馆很多的鲁本斯,鲁本斯的画作本来就色彩饱满,线条丰富,充满运动感,人物热情,充满生命力,给人的感觉很热烈宏大。这样的风格加上宗教题材丰富的内容,配合偌大的画幅,震撼感和我们在一个13寸屏幕前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耶稣被钉在三米高的十字架上,末日审判在你抬尽头才能看到的顶端开始,天神都从你的头顶降临,目之所及是一场宏大的战争......
《夜巡》(De Nachtwacht)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阿姆斯特丹博物馆(Amsterdam Museum),左图摄于阿姆斯特丹博物馆 《倒牛奶的女佣》(De Melkmeid)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阿姆斯特丹博物馆(Amsterdam Museum),摄于阿姆斯特丹博物馆 《劫夺留西帕斯的女儿》(The Rape of the Daughters of Leucippus),保罗·鲁本斯 (Sir Peter Paul Rubens) ,慕尼黑老绘画陈列馆( Alte Pinakothek)还有色彩和笔触,这就被说的很多了,如果你没有看到某一幅具体的《日本桥》,你就不会知道莫奈的用色有多么美妙;如果你没有看到过《向日葵》,你就不会明白梵高的笔触和色调居然有如此大的震慑力。
《日本桥》或者《睡莲池》很多很多幅 左图藏于费城艺术博物馆(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s),摄于费城艺术博物馆,右图摄于清华大学“从莫奈到苏拉热:西方现代绘画之路”展览 瓶装向日葵我看过四幅,这是其中两幅。左图《花瓶里的十二朵向日葵》(Vase with Twelve Sunflowers),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摄于费城艺术博物馆(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s)。右图《花瓶里的十四多向日葵》(Vase with Fortheen Sunflowers),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摄于英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最后,还有说一说场馆的氛围。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比如,大英和卢浮宫,奥赛这一类博物馆,就相对嘈杂,但是人们摩肩接踵看木乃伊的样子,凑在其他人头上扒着玻璃看罗塞塔石碑的样子,也有一丝有趣。但是像是在慕尼黑的新老美术馆,费城艺术博物馆这样的场馆,即便大,也很安静。
我见到过戴着小黄帽穿着背带裤手牵着手成群结队来看画的小朋友,看到过带着全套工具,打扮成流浪艺术家的阿姨在馆里常驻临摹,看到过席地而坐给小朋友们讲解作品的老师,看到过头靠着肩静静盯着一幅画的情侣。他们,让走进展览本身,变得独一无二。
面具系列(不知道哪一幅) ,曾梵志,摄于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所以,如果你有空有心情,那么多展览欢迎你啦。
网友评论